“戬锄”与“鼎洗”——两种厨房用具的方言名称小考

　　□陈锦

　　莆仙方言漫谈

　　逐歌举戬锄，

　　新妇举饭匙，

　　手管齐捋高，

　　伯“can（入二）”你就来！

　　这是一首方言童谣中的前四句。其“逐歌”是本文暂借的表音词，指婆婆；“戬锄”即“锅铲”；新妇：指儿媳；手管：袖管；伯“can（入二）”：要动粗。“can（入二）”是方言泛指动词，为做某事（如打斗、比赛等）的粗豪表达。所以，童谣描述的是婆媳在“灶头”（灶边；厨下）各执锅铲和饭匙，即将武斗的滑稽场面。

　　歌词中的“戬锄”，是本文根据方言音义所作的汉字表达，是否与方言原词的音义完全切合，值得讨论和商榷。

　　“锅铲”的方言叫法为二字连读变音词组，词头字为“zen（阳平）”（根据方言词组首字的声调读音从宽原则，其首字也可能是其他声调）音，词尾字通常体现为“ǘ”（阳平声）的韵母，但声母不明。根据词组结构分析，其词首字应为动词词性，因为“锅铲”在实际运用中，其最常见的功用固然体现为“溜”（方言多音字，在这里读同汉语“略”，字义为“铲取”）和“炒”（翻炒），但如果用锅铲戳人，这种行为就叫作“zen（阳平）”，其音义均与方言“戬猪”之“戬”完全吻合。同时，在方言用字中读作“zen（阳平）”的，除了“然”“燃”和“前”三字的文读音外，就只有“戬猪”之“戬”。所以，其首字应是“戬”字；其末字则体现为名词属性，指某种器具，本文认为这个字就是方言“镢锄”（读同“怪锄”。指用于挖掘坚硬土层的“条锄”。有些小地区作“畚锄”或“笨锄”）之“锄”，因为二者连读变音后的读音完全相同，而器形与功用也有相关。所以，“锅铲”的方言叫法应即“戬锄”。

　　不过，根据方言“饭匙”的叫法，“戬锄”的原名也可能是“戬匙”。“匙”的方言音读作“di（阳平）”（同方言“池”“迟”），在口语运用中，其“í”韵母很容易被习惯讹读为“ǘ”。

　　另一种与“戬锄”（或“戬匙”）一样词源有待考证的厨房用具，那就是“锅刷”的方言叫法“鼎洗”。“鼎洗”也是连读变音词组，末字体现为“ie（去）”的韵母音。从方言用字习惯分析，“鼎洗”可以是名词，因为“洗”可以作为动词性的名词，如方言“瓜推”（削瓜皮的刀具）。就是结构与“鼎洗”完全相同的名词。但是，“洗”的正常读音为上声，而“鼎洗”之“洗”则读作去声，这只能解释为口语读音的演变。也就是说，锅刷的方言叫法可能就是“鼎洗”二字。

　　但是，“柴扒”的方言叫法作“秋×”，也是连读变音词组，其末字读音与“鼎洗”之“洗”完全相同。如果把这种器具表达作“秋洗”，显然不符合常理。鉴于柴扒和鼎洗均为竹制器具，而彼此的功用也有所联系（二者均含有“扫，扫取”的功用）。笔者认为，方言应该另有一个表达这类竹制器具的名词，读同方言“细”或“际”，字形应该是“竹字头”的上下结构，方言“鼎×”和“秋×”的末字就是它……但遗憾的是，笔者还没有找到这个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