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风”与“火火”——方言“叠字异读词”小析

　　□陈锦

　　单看本篇标题，老乡读者可能会认为是笔者故意把“风风火火”给拆开了。

　　其实不是！这“风风”与“火火”都是独立的方言词汇，属于方言叠字词汇中特殊的一类，其词组结构与普通单字重叠的词汇并无两样，所不同者体现在口语表达上，前后字读音不同……本文给这类特殊的方言叠字词汇取了个名字，叫作“叠字异读词”。

　　“叠字异读词”是方言口语特有的一种词汇，词组结构都是单字重叠，其最突出的特征是字面结构与口语读音相结合，前后字异读，重字而不重音。其异读情形有二：其一是文读、平读之间的异读。如前一个字作平读，后一个字作文读（如标题之二词），反过来，如果前一个字作文读，后一个则作平读（如“干干”）；其二是纯平读范畴的异读。这种情况仅见于有多个平读音的方言用字的叠字词，口语表达时前后字读出不同的平读音（如“凉凉”）。

　　所以，“叠字异读词”听起来像普通的二字词组，但实质上是叠字词。那么，为什么方言会有这么一种词汇，或者说它是怎么产生的呢？

　　这个问题如果要从渊源上考究，几乎不得其门而入；但如果从原理上分析，答案则浅显可知：为了使拗口的单字，变成可顺畅表达的二字词组，同时为了避免单字与同音字的混淆，这才产生了叠字异读词。

　　以词组表达单字内容或者说为表达单字而形成词组的现象，在汉语和方言领域均不鲜见。如书面语词汇“疾病”“死亡”分别为“病”“死”的词组表达；方言之“饭食”“煮吃”则分别为“饭”“煮”的词组表达……“叠字异读词”就是在找不到组词后不影响词组含义的附加字的情况下，叠用本字而采用不同读音的特殊词汇。

　　下面，介绍5条具有代表性传统词例（除“凉凉”外均为连读变音词组）：

　　“风风”读作“buim（阴平）h?:?（阴平）”（前平读后文读）；词义同“风”（空气流动的现象）。方言说法如“风风透”（风力强。透：指风力强劲）、“风风大”等。

　　“火火”读作“huai（上）h?:m（上）”（前平读后文读）；词义：指身体中的“火气”，燥热之毒。方言说法如“火火大”（身体严重燥热）、“火火归内”（热毒归向身体内部）等。

　　“干干”读作“gan（阴平）d?:（阴平）”（前文读后平读）；词义（本义）：没有水分或水分少。方言说法如“干干的”（干的）；引申义：纯粹，不夹带其他的东西。方言说法如“干干趁”（净赚）、“干干实则”（实在而直接）等。

　　“淡淡”读作“jiam（上）dan（入二）”（前平读后文读。——前一个“淡”读同平读“正”之上声）；词义：（多指汤菜）咸度不够，偏淡。方言说法如“汤大淡淡”（很淡）；民间谚语：咸咸香，淡淡淡。——谓烹煮食物时味道适度偏咸比适度偏淡的要可口。“淡淡淡”按“淡——淡淡”的音节读。

　　“凉凉”读作“niu（阳平）qin（去）”（二字均作平读，读同汉语“牛沁”）。其“牛”音的方言字义系指与“热”相对的“不热”，即气温不热，让人感觉爽适，“沁”音则指物体放置在自然环境下的自然温度；词义：凉爽（本义）；轻松，悠闲（引申义）。方言说法如“这个地方大凉凉”“给做大凉凉”（日子过得滋润，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