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蹦·纵——与“跳跃”有关的方言动词类比

　　□陈锦

　　方言常用的与“跳跃”有关的动词主要三个，这就是“跳”“蹦”和“纵”。其中，“跳”有两种读音（见后文），所以，合起来就是三个字四种读音。

　　“跳”为方言多音字，有去声和阳平声之别，字义和运用也对应不同。其在古汉语本音为阳平声，而无去声。《康熙字典》固然注有另音“徒吊切，音‘调’”（对应现代汉语“tiào”音），但释义作“行貌”（走路的样子。——本文注），与其本义无关；其在现代汉语仅有一种读音，这就是我们都熟悉不过的“tiào”。

　　方言去声“跳”音同现代汉语，指的是前脚跨出、后脚用力蹬腿，使身体向前或向上跃起离地的动作。现代体育运动之“跳远”（不含“立定跳远”）、“跳高”均可以此“跳”表达。方言俗语：跳过沟，吃一瓯。——谓跳过一道小沟就会消耗一小碗的食物。民间常以此作为敦请自称刚吃过饭的客人继续进食的说辞。

　　方言阳平声“跳”读作“diao（阳平）”（音同方言“条”），对应《唐韵》之“徒聊切”和《集韵》、《韵会》等之“田聊切”（均可对应现代汉语“tiáo”），属于古汉语之本音；其方言字义有三：一是同现代汉语“跳”（两脚离地全身向上或向前的动作）。方言说法如“瘸脚跳”（即“单脚跳”。——三字连读词组）、“跳潭落井”（谓投水寻死）等；二是指孩子特有的娱乐性步态，即走路时双脚有节奏地轮番弹跳，使身体左右耸动。方言说法如：行路跳啊跳（蹦跳着走路）；三是泛指娱乐性的行为。方言运用见于“踏跳”（连读变音词组。——泛指玩耍、游逛等娱乐性行为）。

　　“蹦”方言平读为“bua（去）”（音同方言“簸箕”之“簸”）。属后期汉字，传统韵书未收录；现代汉语释义作“两脚并着跳”；其方言本义亦与“跳跃”有关，具体体现为：一、指牛、马等大型动物四足同时离地的腾跃动作。方言说法如“会蹦半天高”、“牛给惊蹦起来”（牛受到惊吓而腾跃）等；二、水势奔腾起伏。方言说法如“大水起卷起蹦”（洪水翻卷奔腾）；三、受到激怒而猛烈地跳脚的极端动作。方言说法如“给气蹦啊蹦”、“起蹦起来”（起：发生，发动）等。

　　“纵”方言平读音作“z?：m（阳平）”（方言反切：慈摩切）。其在现代汉语的相关释义作“身体猛然向前或向上”，运用如“纵身一跳”、“身子一纵”等。要实现“纵身”，固然可以通过腾跳来实现，但也可以通过双手猛力下按来实现（如身手矫捷的骑手双手按在马鞍上，就可以“纵身上马”）。可见，“纵”在现代汉语仅指身体运动的动态，而不表达具体的“跳跃”动作；其在古韵书未见与“身体猛然向前或向上”有关的释义，但在古典小说有相关的运用。如《水浒传》第十二回：“杨志在马上把腰只一纵，略将脚一拍，那马泼喇喇的便赶”。其“纵”指的是“（腰部）猛然向上”，与“纵身”之“纵”字义相关，而与“纵马”之“纵”迥异……

　　从古今汉语分析，动词“纵”都表达“身体猛然向上”的动态。方言本义同此，但不泛指身体的运动动态、而特指“两脚并着跳”的跳跃动作（字义近同于汉语“蹦”）。体育运动项目“立定跳远”就是“纵”的一种。方言说法如“纵纵泼泼”（蹦蹦跳跳）、“纵神”（“跳神”的方言说法之一。——但民间更习惯以“起童”表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