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评蔡襄书法（节选）

　　□朱义芳

　　朱熹对蔡襄的敬佩还表现在对蔡襄书法的推崇。朱熹不仅仅是个理学大家，他的书法造诣也很高。朱熹对书法的评价有个“端楷论”之说。他强调书法要讲究法度，并把这种端楷看成是与品德、世道有关的东西；反对书法上的随意和“放纵”。他对宋四家只肯定蔡襄书法的好处，就像对待欧阳修的书法一样，将作品与为人结合起来，而对米芾、黄山谷等人的书法却加以贬斥。

　　朱熹推崇蔡襄以前的书家，认为他们的作品有楷则，而米芾、黄庭坚等人之字爱放纵，不把持，是“世态衰下”的表现，也像其为人一样。当然，这是相当偏激的思想。在论文中朱熹主张“平易”之说，与此书论有些相近。朱熹在《答刘子澄第三书》云：“大抵圣贤之言，本自平易，而平易之中其旨无穷。”这与他在《答杨宋卿书》所云“古之君子，德足以求其志，必出于高明纯一之地”的观点一样，君子必修涵养到“高明纯一”之境界，自然心平气和，书法也就容易“端庄厚重”。蔡襄的书法，浑厚端庄，淳淡婉美，自成一体。展卷蔡襄书法，顿觉有一缕春风拂面，充满妍丽温雅气息，自然朱熹会推崇备至。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中收有为刊刻蔡襄的作品所作的跋文四通。《跋蔡端明帖》与《跋蔡端明献夀仪》两贴是朱熹赴任漳州知府一路南行沿途收集到的蔡襄真迹墨宝。绍熙庚戌（1190年）二月，朱熹在两次上奏书力辞漳州知府得不到朝廷批准的情况下，与出任同安主簿37年后，再次启程离开五夫紫阳楼，一路南下。四月十三日来到仙游长岭廏置（驿舍）。朱鲁叔、郑可学等莆仙门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事前朱熹已带话告知鲁叔，荐为幕僚同往，协助刊刻前年刚完成最后定稿的《四书章句集注》。并交代收集蔡襄的真迹墨宝随同刊印。

　　鲁叔和他的学友兄弟已经在莆田、仙游走访了好多天，还找到了蔡襄后裔蔡谊，获得了蔡襄《献寿仪帖》真迹。鲁叔向恩师详细介绍寻访过程后，让蔡谊把《献寿仪帖》展开在案上，朱熹细细品读这传世珍品，心里自是无比开心。交代鲁叔带往漳州，将聘请善工摹真迹的匠人，把《献寿仪帖》刻印传世。于是就有了这通写于绍熙庚戌（1190年）腊月既望的《跋蔡端明献夀仪》。

　　朱熹自身就是个大书法家，加上不少门人弟子将家藏秘帖请朱熹题跋，使他有较多的机会观赏到魏晋、唐宋年间众多名家墨宝，从中博观约取，撷百家所长，及至晚年其书笔精墨妙，自成一格，世人有“汉魏风骨”，“韵度润逸”之誉。其书法突出特点在于无意求工时自然发挥，以笔墨精妙，意境高雅，博得历代书家、学者的称赞。朱熹对“楷法草书，独步当世”的蔡襄书法更是仰慕有加，这次南下履职为求索蔡襄书法真迹提供绝佳机遇。故有“南来多见真迹，每深敬叹”的真情抒发，也有“此贴独未布”新发现的欣幸。

　　《跋蔡端明写老杜前出塞诗》与《跋蔡端明帖》二跋文，一借朱敦儒（岩壑）的评价称赞蔡襄年纪越大写的字越劲健奇作，已有现代书论家把朱熹的这一观点提炼为“书随年长论”；一称蔡襄的楷书具有唐代欧阳询、虞世南的笔意风范，均是纯书艺的评价。而对蔡谊家几代相传保存先祖墨宝真迹，赞扬这是孝的精神体现，可爱可敬；准备请善工摹而刻之是欲“以广蔡公永锡尔类之志，非独以其字画之精而已。”让我等再次感受到一身以“教化”为己任的理学家、教育家大儒的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