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方言童谣《海龙王讨补》欣赏

　　海龙王讨补

　　天乌乌，么落雨，

　　海龙王，么讨补。

　　龟吹笙，鳖放炮，

　　毛蟹牵马走横步。

　　蛇拍锣，鳗拍鼓，

　　水鸡扛轿目凸凸。

　　章鱼弹琴鲎拉胡，

　　织蛛唱曲乱无谱。

　　蝴蝶迎亲穿花衫，

　　草猴送嫁穿绿裤。

　　老蛏跳舞踮脚尖。

　　虾蛄担盘勒腹肚。

　　萤摸举灯来照路，

　　田咪举旗喊辛苦。

　　鱼举刀，虾举斧，

　　鱼兵虾将来保护。

　　（么：要。莆田话音“物”。补：老婆。笙：喇叭。织蛛：蟋蟀。草猴：螳螂。萤摸：萤火虫。田咪：蜻蜓。踮：莆田话音“督”。）

　　这是一首流传在莆田方言区的童谣，笔者认为这是当地童谣中最为精彩的一首。

　　海龙王为什么要挑个天乌乌就要下雨的日子来成亲呢？大家都知道在神话故事中海龙王是水族之王，性本喜水，又司职降雨，所以特地挑这样的日子来娶亲，也就毫不奇怪了。

　　在迎亲的阵势中最喧闹的当然是各种声响了。娶亲的队伍尚未过来，各种声响已远远地传过来了。喇叭声、鞭炮声、锣鼓声、胡琴声、唱曲声响成一片，怎能不引得爱热闹的人们纷纷前来观看？相映成趣的是吹喇叭的龟，放鞭炮的鳖以及敲锣的蛇，敲鼓的鳗。龟鳖矮圆，蛇鳗瘦长，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形成强烈反差，使人忍俊不禁。章鱼长着数对触手，想必生来就是弹琴的好手；鲎拖着似弓的尾巴，想来必生来就是用来拉胡的。蟋蟀是天生的歌者，所唱之曲有谱无谱并不重要，或许正是无谱，才能鸣出不同的曲调。想想就明白了，百虫齐鸣，它们的曲调还会一样么？

　　走在队伍前头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海龙王。牵马的是与龟鳖一样低矮的毛蟹，毛蟹平常霸道惯了，此时为海龙王牵马，想必更是狐假虎威目中无人，横行无忌了。新娘的份量显然不轻，不然怎么把扛轿的水鸡的眼睛都压得凸了出来。可以想见，此时的水鸡不但眼睛凸得厉害，应该还张着大嘴喘气呢。

　　蝴蝶天生就穿着美丽的花衣裳，螳螂的装扮更是通体碧绿，这花花绿绿，相互映衬，分外夺人眼球，平添喜气。让它们来迎亲送嫁，最恰当不过，再也没有比它们更好的人选了。

　　在所有水族中，最酷肖人形的非蛏莫属，修长的双腿更是独特无二。跳舞的不是蛏仔而是老蛏，老态龙钟的老蛏踮着脚尖跳起芭蕾舞更显得憨态可掬引入发笑。虾蛄的腰本来就常常弯得伸不直，让它来挑盘岂不会把它的腰压得更弯？为了不至于弯得头点地，在腰间缚上一条腰带，把肚子勒紧一点，也就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样，就难免显得滑稽可笑。

　　萤火虫的腹部会发光，在这天乌乌即将落雨的时刻，让它们挑着一盏盏能够闪闪发亮的小灯笼，把道路照亮，妙得简直没法说，举旗的蜻蜓举的肯定不是旗杆，它们只须把尾巴竖起来，那就是天然的旗杆，只是要把尾巴翘起来，就必须把头朝下低下去，而且尾巴末端还要绑上各色旗帜，不把蜻蜓累得够呛那才奇怪呢？如此看来，蜻蜓一路喊辛苦也在预料之中了。

　　鱼虾是最稀松平常不过的水族，现在该轮到它们粉墨登场了。在神话故事中，它们扮演的角色通常是兵将，果不其然，鱼举着刀，虾举着斧亮相了。鱼兵虾将大概没有什么文艺特长，只好负起保护的职责了。

　　海龙王的迎亲人员除了水族就是昆虫，歌谣无不根据它们的长相、模样、特点，根据角色的需要，进行了恰如其分的巧妙安排，它们也把各种动作表演得淋漓尽致，无不栩栩如生。纵观整个迎亲队伍活脱脱就是一幅极其生动的民俗风情图。  □陈文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