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又至

　　□傅朝晖

　　寒气已极，故曰冬至。然而在莆田，最近的天气依然是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感觉不到寒风的凛冽，甚至有一种“冬至阳生春又来”的错觉。一提到冬至，在北国，有家家户户吃水饺的习惯；在南方则有吃汤圆、拜天祭祖的习俗。而我的心中，冬至如过年，就是亲人团聚、缅怀先人、共话亲情。

　　莆田的冬至，从冬至前一夜（即“冬至瞑”）就被亲情和温暖包围了。家家捣米做汤圆，知是明朝冬至天。奶奶健在时，儿孙满堂围坐在圆竹匾前一起搓汤圆。母亲总是先用手沾些油，再把糯米做成的汤圆搓成长条状，大家再各自撷取一小团，放在掌心轻轻来回揉搓，掌心的温热与糯米粉的温润互相摩挲，渐渐地，那一枚小雪球越来越圆，才算大功告成。

　　除了搓成乒乓球，手巧的母亲还会拿捏出小狗、金元宝、舂米杵和舂米石臼，祈求来年平安无事、财源广进、五谷丰登……这样的时候，最适合我们一边搓汤圆一边说说笑笑，与时光窃窃私语，彼此提醒各自儿时的趣事。前些年，奶奶去世了，树倒猢狲散，岁月偷走了最深的慈爱，这样的场景也不再重现。

　　每年冬至一早，我们一起床，母亲就把用红糖和生姜煮好的汤圆端出来，虽然自己搓的汤圆比不上超市卖的口味齐全，但可以咀嚼出别样的香甜。吃完汤圆，一家子就浩浩荡荡带上祭品出门扫墓。曾祖父母的坟墓在临近村庄的小山坡上，一年的时间，坟墓的四周往往已经草木葳蕤，几乎没有下脚之地。我的二叔总会提前拿着镰刀清理出一条小径。接着，母亲和几个婶婶忙着摆放祭品、燃上香烛、焚烧纸钱，嘴里碎碎念着一些什么。等仪式就绪后，我们长幼有序开始磕头跪拜。

　　年少时，冬至扫墓对于我们而言，更像是一次家庭的郊外踏青，我们几个小孩是应付式地在墓前磕头，随即就去嬉戏打闹。如今渐至中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尽管周遭是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可我却觉得冷清，坟旁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绽放的是一种阴阳相隔的悲哀。站在墓前，看着埋在泥土中的亲人，我的眼前似乎就闪现出他们的音容笑貌，对我的叮嘱和疼爱。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哀伤不再汹涌和持续，但缅怀却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逐渐浓厚。

　　又是一年冬至，别忘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