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建筑中的瑰宝——仙游古厝新发现

　　自从钢筋水泥碰在一起后，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是南半球，还是北半球，都不约而同地为她疯狂。所谓的拱券文化、柱式文化、土木文化等，曾辉煌于一时，但它们终究不再实用。于是，《威尼斯宪章》应运而生。宪章认为：“世世代代人民的历史文物建筑，饱含着从过去的年月传下来的信息，是人民千百年传统的活的见证……我们必须一点不走样地把它们的全部信息传下去。”可惜，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毕竟现实是残酷的，连大名鼎鼎的北京城都未曾毁于战争而毁于建设，更别说其他小地方了。有鉴于此，我认为关注并适当地保护土木建筑中的瑰宝——仙游古厝，应是刻不容缓的事了。

　　仙游古厝本不足为奇，她只是背负中国传统建筑文化而具有闽中独有特色的古民居而已。倘若将她较于仙游古城、古楼、古牌坊等，就逊色不少。但在仙游，除了老一辈人还能记得古城、古楼、古牌坊的形貌外，再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仙游也曾拥有过如此灿烂的建筑。幸好古厝是属于民宅，便纵在破四旧狂热的年代里，它们还是侥幸地躲过一劫，从而为美丽的仙游留下了光辉的痕迹，进而光荣地跻进了历史文物建筑的范畴。当然，中国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度，对历史文物有其自身的规定，因此，以建设为名乱拆的事件层出不穷，随后又以保护为名重建的假文物也屡见不鲜。国情如此，难道仙游可以免俗吗？不过，《威尼斯宪章》认定的历史文物建筑是，“不仅包含个别的建筑作品，而且包含能够见证某种文明、某种有意义的发展或某种历史事件的城市或乡村环境，这不仅适用于伟大的艺术品，也适用于由于时光流逝而获得文化意义的过去比较不重要的作品。”如此说来，在钢筋水泥不但泛滥于通都大邑，而且横扫于乡野荒村，那仙游古厝就不再是一般的建筑，不能等闲视之，随意拆之。她是有文化意义的作品，是能够见证某种文明、发展或历史事件的乡村环境，是传统建筑文化的明珠，是历史载体，是能够启发地方自信心的实物。

　　事实上，仙游古厝的文化符号价值及样本意义已逐步被人们发现并重视，这尤以盖尾镇前连村“丁”字型的古民居群为拐点。在2012年初，福建省政府公布了第四批省级历史文化名镇名村中，前连村是莆田市唯一一处被入选历史文化名村的村落，这是一种重视，一种肯定。然而，仙游古厝并非只有前连村一处，还有像仙水大厅、凤山古建筑群、园庄古建筑群、郑瑞星故居、郑纪故居、陈至立故居等极有特色的建筑群体，更有像卢厝、枪楼等特别年代中的优秀作品，它们的价值及意义仍待人们的发现与保护。如果有心人能够深入地研究并梳理仙游古厝时，将不难发现，她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凡是建房必先讲求天人合一之境界，务求“上下与天地同流”、“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通俗讲就是风水崇拜。其次是尊重森严的等级制度与宗法礼仪，即建筑一定是采用均衡对称的轴线式，置祠堂，分尊卑，别长幼，所谓的大边、小边，长房、二房是一目了然，毫不罔乱。再是坚持庭院式布局，具有明显的规范性，多由若干单体建筑和一些围廊、围墙等环绕而成，刻意缔造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幽深格局。最后是彩绘装饰，诸如石刻、雕塑、壁画、琉璃、翘脊等，这些与建筑相得益彰，使其迸发出更加绚丽的光彩，蕴含着更深的文化内涵。同时，她也浸染着浓厚的地域文化，诸如祈仙梦，讨吉地，用仙作，壮门墙等。

　　说到仙游古厝的地方特色，则难免要追溯到西汉时期何氏九兄弟结伴来仙的渊源，他们在枫亭时，仅不经意间“结枫为亭”便开启了仙游建筑简约实用而富有诗意的独特风格。不管是豪华壮阔的仙水大厅，还是清爽明朗的卢厝，都从“结枫为亭”这一地方建筑源头中汲取了合理的养份，并扎实地承传了这份独有的精神气质。因此，当你在欣赏仙游古厝时，千万不能被她的表面现象所迷惑，以为她只是南方建筑史上司空见惯的格局，微不足道的风貌，实际上她的门墙是有仙游范儿，她的装饰是有仙游韵致，简而言之，她固然未曾远离中国古典建筑流派的束缚，但她另外深藏着仙游地方建筑中那种简约实用而富有诗意的神气。诸如仙游雕刻，仙游壁画，仙游法度等，不经过仔细观察辨认，是咀嚼不出她固有的内涵的。由此可见，针对面前传统而精美的工艺渐渐消失，钟灵毓秀的庭院式住宅被清一色的钢筋混凝土堆叠的建筑所凌替的情况，仙游人是应该顺应潮流，但绝不能一股脑儿地抛弃先辈遗留下来的建筑精华。

　　梁思成先生曾经说过：“中国建筑既是延续了两千余年的一种工程技术，本身已造成一个艺术系统，许多建筑物便是我们文化的表现，艺术的大宗遗产，除非我们不知尊重这古国灿烂文化，如有复兴国家民族的决心，对我国历代文物，加以认真整理以及保护时，我们便不能忽略中国建筑的研究。”那么，对于当前全国一浪高过一浪的复兴呼声中，仙游力图跨越式发展，实在是极有必要重视并保护硕果仅存的古建瑰宝——古厝，这对启发地方自信心也是很有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