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一面慈善旗帜

　　□杨振辉

　　“感动福建”十大人物的曾德梅，是一面永远高扬的慈善旗帜。

　　那天，一城的乡亲排着长长的队伍为他送行，一路交警齐刷刷敬礼。那天，大雨滂沱，一定是老天爷为这位十八年如一日募捐助学的老人离世，黯然神伤，“泪飞顿作倾盆雨”；百万乡亲因言语无法表达的感动、挚爱、悲痛也纷纷洒泪。天人感应，雨泪交加，淅淅沥沥与唏嘘叹息此伏彼起，悲声一片。那是多么动人心魄、素洁高贵的动人场景啊……

　　他驾鹤西归，为何让那么多相识或不相识的人们都痛彻心扉呢？众人都说，他苦心孤诣的善行拉升了仙游县的精神高度，扩大了千年古县的知名度与美誉度，而且他为人类的美好明天，播洒了善良和希望的万千金色种子。

　　他虽只是一介平头百姓，却潇洒活成世间人人敬仰的神仙。平凡中藏神奇，平静中显奇绝，平实中创奇迹。一个退休老人，无丰厚家底，无丰富人脉，无强健身体，却异想天开，敢想敢干，善作善成，硬是闯出一番助学2万多人的宏大慈善事业，令无数达官贵人、名流富豪都望尘莫及，自叹不如。他曾被省级医院宣判死刑，差不多“立即执行”，但他毅然决然离开医院，心急火燎奔赴紧张的助学工作。此后若无其事，依然爬山涉水走村串校为贫困学子奔走呼号近十年，让生命的晚霞绚丽如花般尽情绽放。这不是奇迹吗？他衰弱的身躯走遍全县300多所学校和4000多个村庄，募集助学资金3900万且完全用在刀刃上。这不是奇迹吗？

　　常言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却在古稀之年豁然顿悟，生命大放异彩，温暖播洒四方，五洲从者如云。万千寒门学子因而改变人生轨迹，万千贫困家庭因而枯木逢春。他也因此在耄耋之年，受到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亲切接见；病重时，中央领导、省委书记等都托人专程慰问；社会各界则自发组织祈福活动，上墙的800多份真挚祝福极尽美丽的词语、美好的心愿与美妙的构思，场面宏大、肃穆、高雅，真情涌动，催人泪下，洁人心肺；他仙逝后，县里精心安排告别式，县主要领导悉数到场吊唁，各界人士纷至沓来；悼念诗文铺天盖地，好评如潮，温慰似海，哀婉若剜。哀荣至此，世有几人？古人说，衣食有着又腹有诗书，便是山中宰相；病忧不沾且门无债主，可为地上神仙。如此说来，他岂非民间宰相、小城神仙？自古以来，宰相、神仙究竟有几人？青史又有几人留名？而他这样的“宰相”、“神仙”，不是人人可想、可学、可做吗？人说多子多福，他子孙千千万，岂不鸿福齐天？试问，世间哪个人有此幸福？哪个人有此成功？所以，他是当代一位朴朴实实的神仙。他面容清癯，颇具仙风道骨；他健步行进在访贫问苦的乡间小路，身轻似燕，简直飘飘欲仙。他在仙游这方两千年前就是九仙出没的传奇土地上，演绎了最新一段空前启后、义薄云天的慈善神话。

　　他是一位当世“菩萨”，又无意间矗立为一面明镜。跟随曾老助学的人士多为高尚之士，但也有一些苦苦追名逐利者。本来，他足可睥睨嫌弃那些可怜的人们啊，但他慈悲为怀，大爱无疆，从不冷落那些灵魂苦苦挣扎的人们。他总是苦囗婆心地劝导各色人等尽心向上，持续积德行善。所以，他是一边帮助了万千生活贫困的不幸孩子，一边拉扯了许多心灵贫困的幸运人士。

　　大凡华夏菩萨，都要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他则以坚韧不拔之志，任凭迎面泼来猜疑的冷水、非议的污水与刁难的毒水，勇往直前，亳不退缩，心无旁骛，精益求精。他从无豪言壮语，生命朴实无华如平日的穿戴与语言，简洁、谦逊、热情、诚挚。他以赤子之心，孜孜不倦，海纳百川。他心如明镜，纤尘不染，无欲无求。正如他的一首言志诗所述：“年老自知日无多，强将余热化精神。中华强盛赖育才，乐为助学度残生”。对比之下，面对这位慈爱而又朴实的老人，我辈岂能不知耻抱愧、奋起直追，让生命发出应有的光与热？

　　德不孤，必有邻；梅高洁，驱寒冬。人如其名，慈善路上，曾老的支持者、追随者与同盟军与日俱增，队伍越来越壮大，蔚为大观。如今，仙游的慈善团体遍地开花，花开有声，花香四溢，这都是他带的好头。几十个慈善机构、几千名爱心人士，丰富多彩的行善方式，既是对仙游优秀文化传统的发扬光大，也是对曾老满腔热忱的空谷传声。曾老春风化雨润人心，桃李芬芳满天下，以后更会满园春色关不住。人生在世，其生命价值不仅看他拥有怎样的高度，更要看他拥有怎样的长度、宽度和厚度。曾老的生命维度让无数人叹为观止，传为佳话，树为坐标。他昭示后人，平凡的生命为崇高事业拼尽全力，也能迸发惊艳四座的辉煌。他的生命将不断延伸，更多的人会汇聚在他开辟的康庄大道上，让生命大放异彩。

　　曾老高擎的慈善火炬照耀世间，必能“星火燎原”；曾老高扬的慈善旗帜鼓舞人心，必能世代飘扬。曾老平凡而伟大的一生，让人不禁想起范仲淹咏严子陵的名句：“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安息吧，曾老！天国应该无须助学，无困可帮，无亲可结。您也尽可放心，万千学子茁壮成长，家乡人民薪火相传，一切必能砥砺奋进，日臻佳境。晚辈高山仰止，谨敬心香一瓣……

　　（作者为《海峡通讯》杂志社副总编、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