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文章忆郭风

　　□许培元

　　郭风是中国现当代著名散文家，散文诗作家，儿童文学作家。1917年12月17日生于莆田城关书仓巷郭尚先故居，20l0年元月3日因病逝世，享年94岁。

　　郭风像一个勤劳耕耘的老农，70多年如一日，出版了50多部文集，曾多次获全国奖项。1997年，《郭风散文集》获鲁迅文学奖荣誉奖，还获过冰心文学奖，获得两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并获中国散文诗终生成就奖等殊荣。一些作品被译为俄、日、法、英等文字，名扬海内外，享誉五大洲。郭风是中国文坛一颗璀璨的星，是壶山兰水哺育的德艺双馨的精英，是莆田文艺界的一面旗帜，是一位和蔼可亲、诲人不倦的良师益友。章武曾说，郭风是“一位著作等身却拒绝炒作的成功者”，并断言：“在福建省当代文学竞技场上，有谁堪称马拉松冠军？他，当之无愧。”许怀中也由衷赞叹说：“郭风的风范，是由于他的人品和文品铸就的，正如人们所说的：道德文章。”中国作协副主席高洪波说：“这就是真正的郭风，一个用自己的心血喂养大了无数少年儿童的杰出作家，一个笔耕七八十年仍自强不息的文坛长者，一个拥有童心与爱心的大自然儿子。”郭风逝世的那年，我写道：“2010年，莆田文艺界或曰文化领域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追忆郭风的高风亮节，缅怀他为家乡文学或曰文化事业所作的贡献。”今年，值逢郭风百年诞辰，为此老话重提，与文友们共勉。

　　我念高中时，就拜读了郭风的大作《叶笛》，诗中写道：

　　那笛声里，有故乡绿色平原上青草的香味，有四月龙眼树花的香味，有太阳的光明。

　　当年，文艺界知识界在“大鸣大放”，有人夸大社会阴暗面，在这个关键时刻，郭风勇敢地站出来，高奏《叶笛》，高唱美丽故乡的“田野风趣”和“气氛”，高歌“香味”和“太阳的光明”。文人们懂得，东方红，太阳升，这“太阳”代表的当然是共产党、毛泽东了。1985年9月8日，郭风发表文章说，“这三个细节描绘，是从我几十年间对于故乡风土的许多印象中精选出来的。”为此，故乡的“香味”和“太阳的光明”伴随郭风一生，照亮他的全部作品。他的作品给人美的享受，给人向善向上的艺术熏陶，不亦贤哉！

　　l990年起，由于工作关系，有幸与郭风多次或曰经常近距离接触，促膝谈心，聆听恩师教诲，受益匪浅，终生难忘。郭风为我的散文集《荔城放歌》和《海峡乡音》认真作序，说了许多呵护、点赞的话。我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时，中国作协领导征询郭风意见时，郭风一锤定音：“许培元一定要上，其他你们定。”如此厚爱有加，让我诚惶诚恐，无以为报。看到我抽烟，他像亲人一样严肃说：“我劝你少抽烟。”并郑重告诉我，“不抽烟不会影响写作。”我点头称是。郭风鼓励我常写多写，并肯定我的乡土散文，他说，越是乡土的，越是世界的。我非常感恩他对我的工作，对《湄洲日报》副刊的鼎力相助。福州的文友都说，郭老年逾七十后宣布，除莆田外，其他地方的活动不参加了。但只要我们报社通知，他每会必到，并认真指导，出谋献策。年逾八十时还不断为家乡报纸副刊赐稿，后来还与许怀中携手开辟《双松图》专栏。由于郭风的厚爱和领衔主演，加上许怀中老师大力支持，章武、章汉、谷忠、健民、丹娅等在外乡亲，纷纷为家乡副刊写稿，让《湄洲日报》副刊名列全省前列，在这里要感谢在外的乡亲文友们，因为你们为莆田的新闻、文艺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

　　《汗颜斋文札》是郭风最后出的一本散文随笔集，100多篇，30多万字，由报社印刷厂印刷，本书荣获全国第六届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本书大部篇章是写作者的故乡情结。莆田的荔枝、龙眼、枇杷、杨桃、余甘、橄榄、兴化米粉、羊肉、牡蛎、稀饭、扁食、焖豆腐、红团、红薯起、蚕豆、苦瓜等，在郭风笔下，信手拈来，皆成美文，皆成忘不了的乡愁。广化寺、梅妃故里、江口、忠门半岛、湄洲海滩、莆田城关、书仓巷等皆成名胜古迹，令人流连忘返。在《故乡的海味》中，郭风写道：“汉语中有成语耐人寻味，家乡的花螺等物，在我的追忆中，似能出现此等境界。”《说莆田焖豆腐》中，他写道：“我在岳母家中吃到的焖豆腐特别有味”，郭风一语泄露天机，他和妻子秋声“确是和睦相处，数十年之间成为共患难的恩爱夫妻”。秋声去世后，郭风坚决不再续弦。在《致亡妇》中，他深情写道：“我常常觉得你仍然在我的身边，我们互相信任的，真挚的心一起跳动。”令人动容！在《汗颜斋文札》中，在他的许许多多随笔散文或童话中，我们依旧闻到“叶笛”中那种“香味”和“太阳的光明”。

　　冰心说：“有了爱，便有了一切。”1985年，郭风在《语文学习》上发表文章说：“鼓舞作家孜孜不倦地创作的重要因素，是作家对于生活的爱，对于自然的爱，对于历史和人民的爱，对于土地的爱。一句最明确的话可以概括：对于祖国的爱。”这些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赤子宣言，正是郭风人品、文品的高度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