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本到书本 ——在厦大及其后著书立说的岁月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把在绍兴鲁迅纪念馆拟好的《鲁迅与文艺批评》一书的框架，撰写成书，于1978年春写成。书稿作为讲义打印，寄给江西人民出版社厦大中文系毕业的一位编辑，字数虽然不多，但体例在当时学术界显得比较“新”，很快就出版了。想不到在恢复评职称时，这本著作竟成了最有利的条件，在要求极其严格的情况下，被评为副教授。开始和郑朝宗系主任等招收研究生，我和另一位年轻助教一起当他的助手。

　　此后，我把研究鲁迅以著作形式系列化，开始单独带硕士研究生，一年撰写一本，寒假写初稿，给研究生讲授一遍，暑假定稿。正是“拼搏”时期，夺回被耽误的时间，白天上班，晚上有时就躲在邻居宿舍写作。

　　接着，撰写的鲁迅研究专著一本比一本厚。第二部著作《鲁迅创作思想的辩证法》，也分为十二章，由本省人民出版社出版。出版的1980年，全国各地都在举行纪念鲁迅诞辰100周年活动，福建省的纪念大会在厦大大礼堂举行，曾鸣校长作报告，我被邀在主席台上就座，福建日报报道。这期间，我党召开十一届三中全会，在书的《后记》中写道：“全党工作着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我国开始了一个伟大的历史性的转变。”时代为知识分子开创了新的春天。

　　就在这大好时机中，撰写和完成第三部鲁迅研究专著《鲁迅与中国古典小说》，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它有22多万字，分为上、中、下三篇，学术性比较强，角度也较好，出版社介绍它是“崭露头角”的著作。出版后，评介文章甚多。后此书成为1983年评教授的主要成果，鲁迅研究专家给予以较高的评价。其中有的章节，如《鲁迅有关古典小说史论著中的“史识”》单独作为论文在鲁迅研究刊物上发表。

　　在厦门大学撰写的鲁迅研究专著《鲁迅与文艺思潮流派》，是离开厦大前的最后一部，基本完成鲁迅研究著作的系列。全书将近30万字，除绪论外，分为两篇，把鲁迅放在国内外文艺思潮流派中来论述，1983年在厦大最后一个暑假基本完成书稿，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后记》开头写道：这本书稿，完成于去年的暑假。人们都说这年的夏天，似乎特别热，又特别长。我和前几年写《鲁迅与中国古典小说》一样，照例是每天写五、六千字，写得累了，便去泡泡海水，让满身疲惫，在起伏的波涛里荡去，一连几十天，一天未过假期……想研究鲁迅和文艺思潮流派关系的专著，是几年前开始的。我阅读着、摘记着，不知不觉积累了一大堆材料。前年下半年和去年上半年，为研究生讲了这个专题课，后因学术活动和会议多了，课没有讲完，我答应学生把它写起来，打印发给他们阅读。这大体可以了解写书的情况：那时还没有从电脑上查资料的条件，资料要手抄下来，不用卡片，用稿纸，要阅读一大叠资料，才分门别类，开始写作，资料还得再移到书稿上。此外，都是利用假期撰写，其为研究生讲课专题，科研与教学紧密结合。那一代知识分子的教学、学术道路是颇为艰辛的。

　　鲁迅研究系列专著，还有一本是从鲁迅与外国文学这个角度建构，即《关于“人的审视和建构——鲁迅在世界文学的一个重要视角》，那是离开厦大，来到福州新的工作岗位之后几年完成的，初稿写于1986年10月下榻于福州西湖宾馆。不久搬到屏山大院的一座三层楼楼房，同年12月定稿。此书围绕“人”的角度论述鲁迅与外国文学关系，第一篇鲁迅早期向“摩罗派”吸取，建构以“立人”为中心的思维。第二篇鲁迅中期以俄国“为人生”派作借鉴，为“救人”的文学主张，即“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从“立人”到“救人”。第三篇鲁迅晚期，实现从为“立人”、“救人”，到“新人”的伟大历史性转变。这书作为鲁迅与中国古典小说专著“姐妹篇”，还是请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当时出版界已经不甚景气，直到1991年夏才问世。

　　在鲁迅研究的基础上，向中国现代文学领域扩展。上海文艺出版社向我约稿，因在省里宣传文化岗位，工作较忙，只能看些资料。一个机会到来，即脱产学习大半年。照常听课，利用课余到学校图书馆查资料、做笔记，进行了好几个月，开始动笔，书名为《中国现代小说理论批评的变迁》，实际是批评史。学习结束回榕，定下书的初稿，1988年5月在上海文艺出版社创作室定稿。在《后记》中说这本书是“苦难的历程”。虽然艰辛，但出版后反响比较大，武汉大学中文系教授陆耀东在《文学评论》杂志上发表评论，说这本著作“稳中求新”，道出我的学术品格。其他评论说：本书勾勒了中国现代小说理论和批评的发展过程，实属中国现代小说理论的批评史，这在我国学术界具有首创性。材料丰富，观点鲜明正确，评价科学，实事求是，具有较高的理论价值和学术价值。

　　我曾经担任国家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的评委多年。每年都到北京宗评立项项目。中大中文系教授黄修己要我挂中国现代文学学科史研究主持人，他是成员，申报了这课题，得以立项。这本《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史论》，就在退休之后的1996年7月，在厦门长常北里宿舍写成，由厦门大学出版社出版，责编陈福邓曾是我在厦大任教时的子弟。这书分上、中、下三篇，分别以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的“三论”概括，即“流程论”、“史学论”、“构成论”，可算找出一个“角度”观照。

　　附带一提，厦大中文系文艺理论教研室，将编写一部《中国解放区文学史》，要我主编，我写了总绪论，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学术研究的道路大体如此，但还不能划上句号。□许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