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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游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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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游文庙

      隐隐。辚辚。萧萧。

      穿越两千多年的时空,站在文庙的前面,我隐约看见风尘仆仆的车马上,孔子憔悴而又坚毅的脸庞。

      “知其不可而为之”,在中国东南小城仙游,我突然听到他这句话的回音,依旧让人那样荡气回肠。

      “夫子何为者,栖栖一代中。”这是李白的喟叹,孔子听不见,也不想去听。

      他依旧风尘仆仆,撒播一种比骨头还硬的精神。

      于是,就有仙游文庙屹立在仙游文化的扉页上,庄严、肃穆。

      千年的光阴穿越了蜚山兰水,战火与烽烟消逝于文庙的飞檐斗拱之间,文庙修建了六十多次,一种精神一直屹立不倒。墨池的水干了,就蘸着血液,在仙游的层峦叠嶂间写下“仁义礼智信”几个大字。

      于是,就有了“海滨邹鲁”的美誉,浮起在这神仙游过的地方。

      独善其身的九鲤湖与兼济天下的文庙,就这样矗立起仙游的两座文化高峰。东西乡平原交接处的文庙,海拔不高,却挺立起了仙游人的人格高度,让后人瞩目。

      (注:仙游文庙,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莆仙戏

      一个蹀步,就从宋元走到了现代。水袖一挥,这“宋元活化石”就重生了。

      就让缠绵的情思在二胡的弦上拉得长一些,有了撕心裂肺的悲伤就让一管唢呐咯血吧,如果高兴了,也让唢呐吹出一片能够飞舞的心。

      鸣锣开道,庶民在想象中出巡;除暴安良,现实中能实现不能实现的愿望,让大钹铿锵地叫嚷出来。

      落难又如何?把自己拯救出来的最终还是自己,当然还有美貌的小姐。就一见钟情吧,爱就痛快地唱出,让鼓点敲出自己的心跳。

      人总得从苦难的现实中暂时超脱出来,随优美的唱腔一路逶迤,然后缭绕于半空。看别人的戏,演自己的人生,悲欢离合,无情却有味。

      (注:莆仙戏,2006年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鲤城新貌

      大小蜚山,一千三百多年前或者更早之前,有一个梦想,将县城插上翅膀飞翔。现在,蜚山的飞翔之梦终于实现。

      站在城南,往北望,大蜚山、小蜚山,伸展斑斓的双翼。仙游,这个千年古县,不再满足于像古人那样,以山作为飞翔的寓言。现在,这强劲有力的双翼展开在大地上,向东是东乡平原,往西是西乡平原。

      我将县城读成大鹰。不断崛起的高楼,是它强健的筋骨。兰溪是它奔流不息的脉管。它不再满足于缓缓地流入大海,它要去搏击长空!

      有时,我也将县城读作破蛹而出的蝴蝶,八二五大街是蝶的身子,两边各种色彩的房子就是县城的双翼,兰溪大桥边的两幢对峙的高楼,就是县城这只蝴蝶灵敏的触须!

     

      鲤城夜景

      是上天遗落的一幅油画,要为这油画城添加异彩?还是哪位能工巧匠妙手偶得的木雕,古韵天成却又充满现代气息?

      李耕挥毫恣肆,也难描摹出的美景。这是光的峡谷、光的海洋。似泼墨的大写意,而那大团大团的光影,又似光怪陆离的西方印象派画作。

      我更喜欢将县城夜景读作精妙绝伦的杰作,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与“中国古典家具之都”这个称号相匹配。从远处望,灯火璀璨的高楼大厦是浮雕,那流光溢彩的大街小巷是透雕,层次分明的光影又像镂空雕,当你置身其中,县城的光影又成了圆雕,三维立体,惟妙惟肖。

      几座在夜里有意无意炫富的大桥,几挂项链光彩夺人。临镜自照,顾影自怜。这天然的镜子就是穿城而过的木兰溪。这溪也不甘寂寞,风的手指将斑斓的丝绸轻轻抖动,夜的光影就开始流动起来。

      兰溪公园的喷泉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将色料扔向了天空,然后染红散步者的脸庞。

     

      大蜚山森林公园

      从远处望,你真像一只大鹰,难怪古人给你起了一个会飞的名字。飞山。大飞山。小飞山。会飞的山。

      山峦是骨骼,森林是翎羽。当我走近你,其实是你向我飞过来。忙碌的人们需要这样的一双翅膀,让自己的心飞起来。

      现在你还有一个名称,叫森林公园。人们来这里登山,学做一回山一样伟岸的人;能和大蜚山的树并排站立一会儿,餐风饮露,是多么幸福的事儿。如果听到几声鸟鸣,也算你有点压抑的生活叫出华彩的乐章。

      大蜚山,最好的负氧离子是悠闲的心情。

     

      兰溪景观带

      牵着一条溪流去散步,走了几里,你不只是走在音乐一般的水声里。

      在木兰溪两岸景观带,你可以让自己的血液流淌得慢些,再慢些,就如身边这波澜不惊的兰溪水。你可以让清澈的水洗去风尘,让心灵张开耳朵,倾听岸上花开的声音,或者一片落叶落地的细微声响。

      起个大早,你可以在这里看见,微漾的涟漪之上,阳光粼粼地绽放,而后又粼粼地凋谢。如果看见水底的鱼,你的思绪也跟着悠游一回,尽管你可能不知鱼之乐。

      把城市的喧嚣暂且放在景观树之外,让心灵在这里漫步,牵动一条河几里长的水声……

     

      枫亭元宵灯

      火树银花。一夜鱼龙舞。

      如果不是明亮的灯光和现代的汽车提醒,我还以为走进一阕宋词,辛弃疾的词。枫亭的元宵灯从宋代就亮到现在,似乎不曾灭过。

      宝马雕车还在,只是换成了各种轿车和摩托。蛾儿雪柳还在,只是架子灯的背景画多了一些现代气息。笑语盈盈还在,只是多了几分爽朗和灵动。留下的暗香,似乎也不曾散去,从宋代到现代。

      现代和古代只隔着一盏灯。树灯、塔灯、蜈蚣灯、架子灯等,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灯。只是不知道——

      如果我也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那人是否还在?

      (注:枫亭元宵游灯习俗,2008年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十音八乐

      小时候,我们的心灵都在这样的音乐声中翩跹;现在,偶尔听到,依旧血脉贲张。这些音乐从我们的心弦上拨响,激烈的鼓声,要敲出我们的心跳来。

      古代与现代,只隔一管唢呐的呜咽或横笛的几声激越的笛韵;枕在文枕琴上的音符和儿时梦想,很轻易地放飞成空中的小鸟。

      十音,十种民间乐器,放在民间艺人的手上嘴边,于是就有纯民间的声音随木兰溪的溪水逶迤。

      八乐,在亮丽轻柔的十音里加入了打击乐器,鼓、锣、钹,强劲有力,在抒情之中掺入豪情,让人想起木兰溪两岸凝重的山,大蜚山和壶公山……

      山刚水柔,山与水的完美结合,在莆仙特有的音乐中铺展。

      纯粹的乡音,在不断消逝中愈显珍贵。十音八乐,是一条归家的路,在龙眼树和荔枝林里穿行。

      听得见的乡愁。我多想,再听一次这民间的绝响,与兰溪的水一起,与壶公山上的白云一起,与兰溪里粼粼的山影一起,再听一次发自心灵的乡音。

      (注:莆仙十音八乐,2014年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济川历史文化名村

      山不是阻隔,而是垫起的一种人生海拔。山清水秀,正好把灵秀交给心灵。平平仄仄的水声,最适宜酿制宁静的心境。鸟鸣啁啾,刚好给心情押韵。

      沿对仗的台阶,不经意地,你就走入一首古诗。

      松涛将你联翩的浮想扯远又扯近,在济川,最好的姿势是做一棵树,在风中轻轻拍响绿叶。

      最有诗意的栖居往往就是这样简单的生活,生命原本就不复杂,删繁就简吧,如一棵三秋树。扎根土壤,接地气;然后将枝叶伸向天空和阳光。

      (注:济川,第六批中国历史文化名村。) 王清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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