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菜溪岩

　　我们去菜溪岩那天，正赶上春夏之交的晴好天气，烈日当空，又临近中午，燠热难耐。可当我们一头钻进通往菜溪岩的山路时，却是头顶浓阴，阳光被挤出了路面，徐徐清风伴随我们拾级上山，一路上不绝于耳的鸟鸣虫吟，使人倍感山野的寂静与深幽。

　　地处仙游西北部的菜溪岩，是山名，更是一条岩石遍布的溪流。流水自高处而下，穿壑破涧，形成两山对峙的峡谷。因唐代智广和尚在山顶结庐修炼，以野菜为粮，山麓村民见溪上菜叶漂流，故有“菜溪”之名。因溪滋润，因岩护卫，菜溪岩林木茂盛，野藤缠树，荒草没径，一派原始景象。南宋仙游籍状元郑侨当年游菜溪岩时就盛赞这里茂密的植被，他写道：“古树凌云兢插天，奇峰叠秀各争妍。”至今，一千多年的银杏依旧生机盎然，一千多年的桂树还在散发幽香，一千多年的枫树仍然绿阴如盖。名木古树，山花野藤一路陪伴着我们。

　　如果说，绿树是菜溪岩衣裳的话，那么，山岩就是菜溪岩的骨骼和肌肉。绵羊峰、双乳峰、凉伞峰，四座庞大的山峰，如莲瓣状为菜溪岩筑起厚实的屏障，菜溪岩就坐落在莲心上；狮子岩、虎啸岩、马石岩，气势磅礴，威震山野。而散落在山谷间的零星岩石，则千奇百怪，各式各样，石龙、石狮、石象、石仙栩栩如生；石钟、石鼓、石缸、石盆天造地设；蘑菇石、飞来石则形象神似。据说明代才子唐伯虎与祝枝山曾在菜溪岩一头石牛前对诗，诗曰：“嵯峨怪石倚云间，抛掷至今已有年；苔藓作毛因雨长，藤萝穿鼻任云牵。从来不吃溪边草，自古难耕垄上田；莫道牧童鞭不起，笛声斜挂夕阳烟。”菜溪岩的岩石不仅独立成形，而且叠交成洞。罗汉洞幽深宽敞，洞口可见古树绿阴，藤蔓翳然。“天门悬日月，地洞串峰峦。”宋元祐年间仙游县令吴无求感于此地胜景，特勒石留记，至今石刻尚存。

　　菜溪岩的曼妙还在于水。瀑布与泉水，是牵动菜溪岩的灵魂，给菜溪岩注入了生机和灵气。菜溪岩的水从高处跌落破山撞石而下，清澈的水流时而漫过石面，时而潜入岩底，时而在岩间绕转，时而从石缝迸发。山泉冲撞岩石，溅花起声，或浅唱低吟，清新婉转；或舒展歌喉，激情昂扬；或重锤击鼓，气势雄浑；或高歌猛进，涛声如雷，尽展高山流水之气韵。在菜溪岩，无论你走到哪个角落，流水总会伴着你，水声总在你耳边回荡，直到山下还余音袅袅，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向你倾诉。

　　菜溪岩甘醇清泉来自天上，来自山顶的大瀑布。在菜溪岩顶上两峰对峙的山门间一面如刀削般平整的巨岩前，一股瀑布飞流直下，势如奔马，声似雷轰，水珠漫天飞洒，雾气弥漫山谷，远远地就闻其声，感其湿润气息。郑侨当年站在这个名曰“雷轰瀑”面前，惊叹曰：“飞瀑穴从天际落，石屏巍然屹眼前。”飞瀑洒在岩壁下方，巨大的水柱顿时化为无数涓涓细流，如硕大水花开在白岩，似丝丝棉花铺在石壁，方才暴戾刚烈之水此时显得百般柔媚，面对此景，古人赋诗赞道：“飞瀑如棉，不用弓弹花自絮；彩霞似锦，何须机织天生成。”

　　菜溪岩的婀娜多姿，引无数高僧名士上山览胜。始建于唐代的菜溪寺几经毁修，至今犹存。山上现存的宋代石塔、石轿、题刻，记载了当年菜溪岩的兴盛。而众多文人墨客的造访则给菜溪岩留下了许多诗词墨宝，为菜溪岩铺就了文化积淀。由于菜溪岩地处仙游深山腹地，至今还“养在深闺人未识”。然而，越是人迹罕至之处，越是近乎原始的自然生态之地，读之如品古代田园牧歌，可以领略原汁原味的纯自然风韵。 （林思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