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炊烟

　　□林志勇

　　春节回到故乡，清晨站在村庄的山顶，山还是那座小山，树木比以前葱茏，满山野草漫长，山花依然沁香，海滨的小村庄还是那么寂静。那些大风车正慢慢地旋转着，村庄的屋顶袅袅升腾起炊烟，一股幸福香甜的记忆油然而生。

　　我的老家莆田，是春节与元宵节最长的地方。过了尾牙年味渐浓，农村习惯把喜事都安排在年底与春节，回乡过年的人多，也就更热闹。在那饥馑的年代，只有年关与春节才是温饱的时光，八仙桌上的稻米蒸饭及丰盛的山珍海味佳肴与家乡酿造的地瓜酒散发出浓浓的芳香，院子挂满丰收的果实，还有那一串串挂着诱人的猪肉、羊肉，屋檐底下，老大妈拾柴添火，熊熊燃烧的火苗舔着锅底，火焰把大妈们的脸照得红彤彤的。

　　乡亲们办喜事，也让孩子们一阵欢腾，东家借桌，西家搬椅，碗盆锅桶，都一呼而就。小时候的我负责登记，并在桌椅锅桶旁边贴上写有名字的红字，以便归还，忙得是心花豪放，喜气洋洋。那时堂叔婶辈尤为亲切，兄弟妯娌也是很和睦，大抵那时做喜事得需要团队，他们也就有了团队精神，挑水、泡豆、做豆腐、油炸豆腐、蒸红团、做面食、搓汤圆，妇女们做得井井有条，还不时有老大婶说一些笑话，逗得大家捧腹大笑。以前喜事诸如乔迁、结婚、做寿都得热闹两、三天，所以每家的院落都盖有小厨房，不难想象炊烟袅绕的村庄是一片生机繁忙的景象，最热闹当属元宵节了，那是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香味袭人，成了家乡春节一道最美妙的风景线。

　　其实生活在农村，又有谁能割断对炊烟的遐想呢？那是一幅幅温馨而淳朴的画面，随着炊烟袅袅升起，村庄里的公鸡“喔、喔、喔”声拉开了一天的序幕，狗吠的“汪、汪、汪”声、鸟雀的“叽叽喳喳”声，迎合着田陌菜园间忙碌人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汇成了一部乡村特有的交响曲。

　　炊烟袅袅入了天空，小村庄像笼罩在薄雾之中，若隐若现宛如戴着面纱的少女。老人们正谈论各种新闻或乡间琐事，有时也会争得面红耳赤，乃至不惜粗言野语，孩子们从酣睡中被大人叫醒，赶着上学，最忙碌的是农村妇女了，又要农活，还有永远干不完的家务，还得做饭，送孩子上学，忙得不亦乐乎。只有那大公鸡昂首挺胸，扇着绚丽多彩的翅膀和芦花母鸡呵护着它们的孩子在庭院的草丛里悠哉悠哉啄虫觅食，搅得天翻地覆，留下一串串梅花印记。太阳从东边升起，村庄一片亮堂，红砖碧瓦、果树拥簇，炊烟从农家屋顶逸出，盘旋在乡村上空，变成一缕缕，与云霞融合在一起，越飘越远。

　　元宵过了，又得远离家乡了，奔赴他乡异地，家乡的炊烟在视线里渐离渐远，而那一丝一缕的炊烟却在心灵的深处徜徉，那是一种难以形象的牵挂，想必也是一种不可忘却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