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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萝苜田里的泗洲文佛们

      □今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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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延宁宫旺菜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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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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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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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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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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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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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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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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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9

      现在涵江区涵西街道辖区内的“萝苜田”可以有二层理解。

      一层意思是历史上的小萝苜田。那是指据说宋朝乡人刘政刘大人开挖水心河,利用淡水把原先海滩盐碱地改造成可种植庄稼的那一片农田。

      刘大人住“楼下”,或因刘大人所居住而命地名为“刘角”“刘家”。“刘”音一转作“萝”,则有“刘角田”“刘家田”“楼下田”讹为“萝苜田”。也有一种意见认为,或因盐碱地改造成农田的初期种植,仅种对土壤要求不高的“萝卜”,久而习惯称为“萝卜田”。萝卜,农民称为“菜头”;中医药写作“莱菔子”;现在市民为了与红色的胡萝卜区分开来,则叫“白萝卜”。还有一种可能是,或者既种萝卜,又种苜蓿,合称“萝苜”?或者根本就是萝卜的另一种写法是“萝苜”?总之,这个小“萝苜田”仅指被水心河环绕的那一小片街区。不过从现在的街路名称看,我们确信那里曾经的确是“田”,比如有这些名称:“田尾路”“田民埕”“田边庭”等。

      另一层意思,则是指近年政府实施保护性开发的大“萝苜田片区”。这个片区包括了保尾社区、楼下社区、青年社区、延宁社区等,整个片区东与涵东街道隔端明街相接,西至涵江汽车总站与商业城相邻,北为前街——保尾路,南濒海道与白塘镇集奎村相望。

      萝苜田有丰富的历史人文资源。名人故居,著名商号,重要遗存,比比皆是。而在这小小区域之内,一种颇具神秘色彩而又独特的民间信俗,却能引人注意。这就是多处所见的泗洲文佛庙。所以,我在题目中给这一众“佛祖”加了个“们”,拟为“萝苜田里的泗洲文佛们”。

      早些年,我在涵江后坡幼儿园对面的桥头,看到一座相当委屈卑微的小庙,原以为是随处可见的土地庙。可是近前一端详,却发现不对。原来该庙为“泗洲文佛”庙。民间大部分的庙宇,都会在檐前悬挂一对灯笼,上书本庙奉祀神明尊号,如同平民人家的姓灯,或官家的衙门尊称,或者商家的记号。

      此行再度瞻谒这座卑微小庙(图2),但见灯笼上用红蓝相杂颜色,写着“泗洲文佛”四字,这当然是本庙神明之尊号了。

      庙门朝外一副对联曰:“音传泗水指迷津,曲度云峰归觉路”。横批:“指迷津”。民间所作诗联,只表情达意即可,没有必要以格律苛求。心诚则灵嘛!

      门内侧又有一联曰:“无是无非心似海,不生不灭寿如山”。挺好的,也合律。灯笼上有“后坡境”“泗洲文佛”字样。

      由于我一向对“泗洲文佛”比较陌生,所以此番干脆来个民间巡视。这一巡,又发现了三处(图3、4、5)。

      这是在延宁宫、旺莱池,靠近公路旁的那一座。

      与旺莱池隔池相望的后郊路又有一座。这一座,显得更加谦卑。

      后郊路这座(图4)的联句是“佛骨皆由前世修,笑颜今为迷途指”。不管这联是否合律,只从内容意思看,我以为很有意思,深不可测。我拍照时刚好一位老太太在虔诚上香。本想虚心请教她“迷途指”,但老太太重听,“不立一言”,我只好自悟了。

      继续前行,到了闻名远近的镜鸿里“东方廿五坎”,又见一座。

      这座(图5)虽然一样卑微,但处境却比前面几座显得阔绰大气,并且建筑上还有可能就是称作“卷书墀头”的构造。

      这座在龙楼社与镜鸿里之间的一棵大榕树下。大约是正当元宵期间,张灯结彩,显得特别喜庆,但泗洲文佛却是一如平日的淡定,依然难掩苦逼神情。

      庙的“墀头”上书:“指普天之青云消除人间苦厄,视众生为赤子解脱世上奇难。”门联则是“佛公赞惠民,子民信佛公”。

      在一个小小的区域空间里,竟有如此密集的此佛庙宇,这就自然诱发人的好奇之心,并进而产生探个究竟的冲动。

      不能免俗,随波逐流,我也学学“大师”们走学问捷径,到网络上搜索一番,有如下收获:

      泗州文佛,即泗州大圣。清·姚福均《铸鼎馀闻》卷四引清·施鸿保《闽杂记》卷五云:福省城中街巷间多供泗洲文佛,或作小龛,或凿壁为龛,有供像者,有供牌位者,亦有但凿四字壁上以奉者,犹吾乡之奉观音大士也。按:或称“泗州菩萨”。清·周亮工《闽小记》卷下:福州城内外凡巷口皆筑小屋祀泗州菩萨。人皆未晓其义。或有一二处求玟祈签,往往灵验。

      这个文字叙述,我看着似懂非懂,不敢妄议。但发现“州”字无水,却有一说。州、府、县,指行政建置名称,故该“佛”籍里可寻。洲,则指水中陆地,则可测该“佛”与水有关。而其中的“街巷”“小龛”等关键词,让人觉得该作者和我一样,曾到萝苜田实地看过。

      再翻一下《中国民间神谱》(辽宁人民出版社,沈阳,2007年6月),其中则有“其他俗神”的“泗州大圣”条,介绍如下:

      广州、福建等地民间信奉的保佑男女婚恋之神。泗州大圣又称泗州佛,原是西域一僧人,自唐代高宗时期来到长安,曾为高宗讲法,死后归葬泗州,并漆身起塔。民间盛传其乃观音大士之化身,故求财求子的朝拜者络绎不绝。另有一说,福建惠安与晋江交界处有一洛江,水流湍急。宋朝蔡襄之母怀其过江,曾立誓待儿子长大后在此造桥。后来,蔡襄长大,在此多次建桥,终因江水湍急而未能建成。后来,土地神变化一白发老翁停船于江心,观音变化一女子坐于船头,老翁扬言谁用钱掷中他的女儿,便将女儿许配之。因河水湍急,岸上求婚者皆未成功,钱落入江中,很快堆成基石。此时,一个聪明的泗州人用计打中了船上女子,老翁便叫他到凉亭内议婚。但泗州人往凉亭处一坐便再也没有起来。原来,其人已被观音度化成佛,人们遂尊其为泗州佛。因泗州佛遭遇情感挫折,故民间俗信其同情世间痴情男女,可保佑婚姻顺利。至今,当地还流传失恋之人只要在泗州佛的脑后挖下一点泥巴撒在爱人身上,便可使爱情圆满。此外,民间俗信泗州大圣还可佑人得财得子及科举成名。

      这个故事既有趣也感人。“齿疼才知齿疼人”。所谓“菩萨心肠”大约就是这么来的?泗州人遭受情感挫折而成佛,乐意助天下有情人成眷属,本该受人敬重奉养,怎么反而后脑勺常被人凿?这果然是恋爱中男女情商爆表、智商为零,损佛利己也太不厚道了。不过,我现在见到的几尊泗洲文佛,都是石雕的。有可能是信众心疼佛脑勺被凿而改用了新材料?

      这里的“泗州人”的“州”,显然指行政建置的地名,故无水。而蔡襄建洛阳桥的“梗”在《闽都别记》(福建人民出版社,福州,1983年)中却更离奇曲折。其中牵涉到南海观音、吕洞宾、龙王敖钦、陈靖姑、土地神、王审知、宋忠、王小二等一众佛仙神官民掺和进来。《闽都别记》号称“文献小说”,虽然有“文献”领衔,但毕竟是“小说家言”,只可参考,不足征证。至于“泗州”或“泗洲”,则未曾得见只字。

      不过,在《中国民间神谱》中点名的蔡襄,在这萝苜田地带倒有留痕,那便是端明陡门和印兜石(图7、8)。

      既然萝苜田的形成与刘政刘大人开挖水心河直接相关,那么与蔡襄建端明陡门的水利工程也必有牵连,而蔡襄在建洛阳桥时便与泗洲文佛攀上关系,萝苜田这一带的民众,因水利而祀水神,乃顺理成章之事。

      有资料称,泗洲文佛是我国东南沿海的早期“海神男像观音”,来源于西域僧伽,对民众有“祈雨治水”的功劳恩泽。

      关于僧伽,其详如下:

      (泗洲文佛又称)泗洲菩萨、泗洲大士、泗洲大圣,泗洲佛祖。源于西域僧人,法号“僧伽”(628—710),西域人。唐高宗显庆四年(659)僧伽大师进入大唐凉州(今酒泉市)传授佛法。唐高宗龙朔元年(661) 僧伽大师到泗洲城 (今江苏省盱眙县境内,清·康熙十九年〈1680〉淮河洪水沉入洪泽湖) 传授佛法。一天,僧伽大师留宿一大户人家,第二天早上僧伽大师要离开时对主人说:“贵府本是一座寺庙。”主人闻听格外惊奇,赶紧叫多人在院内掘地,果然发现了一块石碑,碑上题名“香积寺”,又刨出一个金像,像衣上刻“普照王佛”字。此事很快传遍泗洲城,后来那大户人家遂捐出其府第,建普照王寺,僧伽大师也遂在泗洲城传经弘法,为民治病、祈雨治水、点化痴男怨女,景云二年(708),唐中宗迎请僧伽大师到京城长安荐福寺当主持(长安荐福寺即今西安市小雁塔),并封僧伽大师为国师。唐朝大诗人李白的父亲是西域碎叶城商人,来长安经商,后以国(李)为姓,以客为名,自号“李客”,听说长安荐福寺主持僧伽大师也是西域碎叶城人,李客便经常带八岁的李白拜访僧伽大师,僧伽大师成了李白的启蒙老师,深受影响,后来李白成为唐朝大诗人。

      这段文字引自网上,读来颇有趣,但取“姑妄听之”的态度罢了。

      这里说僧伽是李白的蒙师,又引李白的“名诗”《僧伽歌》“为证”,并说这是李白对僧伽大师的“人生写照”。诗云:

      真僧法号号僧伽,有时与我论三车。

      问言诵咒几千遍,口道恒河沙复沙。

      此僧本住南天竺,为法头陀来此国。

      戒得长天秋月明,心如世上青莲色。

      意清净,貌棱棱。亦不减,亦不增。

      瓶里千年铁柱骨,手中万岁胡孙藤。

      嗟予落魄江淮久,罕遇真僧说空有。

      一言散尽波罗夷,再礼浑除犯轻垢。

      诗里显示李白对僧伽很熟,但读不出僧伽与水或水利有关的剧情。

      有点扯远了。回到萝苜田周边一带,再说泗洲文佛。

      泗洲文佛应该是水淋淋、湿漉漉的。

      我在距萝苜田不远的白塘湖附近的洋尾村一座桥上,远远看到桥下水中一方台上安坐一尊石雕,从那沮丧而生无可恋的苦逼表情看,我猜测也是因爱受挫的“泗州人”而成就的“文佛”(图9)。

      南宋时期,洋尾义士李富,人以官封称其为李制干。李制干不但捐财募义兵北上抗金,在家乡更是筑堤造田,挖湖灌溉,修桥铺路,其义行善举,多与水有关。那么,在他老家的白塘洋尾“三八片”这一带,也必须要有泗洲文佛的一席之地。

      原先我以为泗洲文佛只是与水有关,应该是临水的民众才奉祀的。但经过进一步了解,此“佛”也一样佛法无边,在山里夹缝照样可见。

      坪盘出入西天尾必经之路赤目岭,亦有泗洲文佛。

      赤目岭这个文佛庙,显然比萝苜田里那些逼仄的小龛大气了许多,更像模像样。

      泗洲文佛主要负责管水。我们通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以,土也得有神管,福德正神土地公义不容辞。赤目岭这处就是“水土”二庙并列而建。大约土地是主人,谦虚低调,庙小了一些。而文佛是外宾,自然尊贵,待遇高些。

      在萝苜田近旁的陡门头也有个土地庙,庙号“留耕堂”(图6),特别有文化,尤其是那个“畊”字。

      坪盘的邓先生学识渊博,尤其是在民俗方面颇多见闻。他介绍说,泗洲文佛好听故事,庙多建路旁。并且此佛坐于凉亭而成佛,故许多避雨亭里每有文佛塑身,且皆坐姿。又说文佛还是商业保护神,水运码头上多供奉此佛。此佛或即民间所称“佛公”,果如是,则“佛公”作为地名,几乎各处皆有,拓展名更有“佛公前”“佛公后”“佛公边”之类了。

      按照《中国民间神谱》所介绍的“泗州大圣”即“泗洲文佛”的各项神通论,那么,涵江萝苜田里泗洲文佛密集分布,当是合情合理的。因为萝苜田与水密切相关,涵江(涵头市)曾以萝苜田为核心而一度商业繁荣,号称“东方威尼斯”“小上海”云云。人多事杂,其间更有不可避免的男女恩爱情仇。这样,仅一处文佛也许忙不过来,受累不堪。民众善良,心疼,反正占地不多,花钱有限,多建数处,自是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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