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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兰溪:一条会开花的溪

      □王清铭

      我写过许多有关水的诗文,但从来未轻易去碰那条逶迤于我生命深处的河流,我怕一旦用笔在纸上划下忧郁的水痕,我的整个心灵就会浸渍在木兰溪蓝色的忧郁之中。

      我家离木兰溪不远,只有二里的路程。我自小怕水,母亲连小潭也不让我接近,但她无法禁止一个孩子对河的想象,她更不会想到木兰溪以后会成为我的血脉。在幼时的想象中,木兰溪像一朵兰花,会开放和凋谢,且有一种深湛的蓝,有天空一样的蔚蓝色。小时候我经常对着天空发呆,天空除了白云就是那看不透的蓝了,木兰溪和天空一样,都是幼时的我捉摸不透的,因此溪水是蓝的,一种与思绪一样的蓝。少时的我,虽未见过溪,但耳畔总萦绕着木兰溪隐约的水声,那水声也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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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兰溪水之蓝

      木兰溪的水确实是蓝的,如宝石的晶莹,天空的纯净,兰花的幽雅,或者如一段逶迤的心曲一样蓝得忧郁。这是我八岁时初见木兰溪的印象。时值冬天,寒草衰烟凝霜。母亲带我走亲戚,走在岸畔,凉风的手指不停地扯动我的衣裳,但兰溪的水仿佛一种忧郁的眼神,直照进我的内心深处。多年以后我读“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的词句时,突然看见兰溪的眼睛穿透了我多年来的风尘。水声仿佛一段悠扬的旋律,一直缭绕进我的心底。

      沙渚上,几只银白的鹤或翔起,或停落,给静谧的画面带来一点灵动的色彩,鹤唳增添了幽静的质地。“渚清沙白鸟飞回”,这里没有萧萧落下的无边落木,但潺湲的水比滚滚江水更容易让人陷入思绪。我感觉一种水意正包围、浸渍着我,使我渐渐成为另一片在风中如蓝绸展开的水。等母亲走出很长的路回头找我时,我已在溪边伫立多时。从此,面对溪水,我总有一种迷失的感觉,迷失在水的蓝中。

      多年以后,我头脑里多次涌现少时所见的那幅图景。虽然我不是杜甫,身后没有落木的萧瑟背影,眼前也没有长江水倾注我干枯的眼眶,但我也有杜甫心头的那种沉郁顿挫。“万里悲秋常作客”,杜甫这种漂泊无依的感觉我同样有,只不过杜甫的心境是漂泊经历造成的,我的漂泊感与生俱来,深藏生命深处,如一只飞鸟,总将在苍茫天空的飞翔愿望敛紧于自己的翅膀,将悲凉的嘶叫潜藏于心灵。

      印象较深的还有一次是,秋天我独自一人来到溪畔。顺便提一句,看水宜静,唯有静才能使自己慢慢沉入内心的微澜之下。溪水还是那样的蓝,只是不见白鹤,岸畔白鹤起落的地方现在长满比人高的芦苇,秋风轻吹,就有芦絮沿风向悠然飘出,风势强时在半空扬,弱时又沾落水面,倏地不见影迹,而江水更显得清冽了。

      这情景到现在还不能形容备足。白雪似乎太重,杨花又太浮,他只能是芦絮,就如我只能是我。我头脑中浮现出一个句子:芦絮飘落如一声叹息。秋天到了,万物萧索,来的如水来,去的如水去,在微凉的风中,这叹息该是木兰溪的吧,又传自我的心底。但溪不管我的思绪,只是不动声色地流着,在远处转弯的地方盘成几个结。面对木兰溪展现给我的轻盈一面,我感觉忧伤竟然是这样的真实。等到片片白的芦絮驮着红的斜晖沉入蓝的水中时,天黑了,我明白:我的忧伤与幼时的想象有关。

      与木兰溪厮守的幸福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经常骑车来到溪畔,什么事也不做,能与木兰溪宁静厮守,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木兰溪的妙处就在于它那看不透的、空灵的蓝,就如生命本身的质地。我有时花几毛钱乘渡船到对岸后又回来,但更多的时候,我赤足站在水里,让微凉的水意湿淋淋地沿脚踝而上,爬满心窝,我静静地站立着,不感慨,面对水,原本就无需抒情。黄昏时水面铺满一层金光,微风拂来,水波漾起,仿佛是一朵花在粼粼开放;风拂远,水波又渐渐平了,又似花在粼粼凋谢。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童年的想象。兰溪,是一条开满兰花的溪。

      一位朋友告诉我,现在的兰溪水一点也不蓝。我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的木兰溪是蓝的。我们体内有70%以上的水分,谁的内心没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河流呢?水一直在寻找,寻找前方的过程中产生了江和河,水寻找的结果还是水,于是寻找和漂泊成为水的全部主题。我生长在木兰溪畔,注定要用流水的脚步踏向远方,寻找一种如水纯净、空灵的生命过程,我的寻找过程也是结果。我执着于自己的蓝色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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