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阿毛桥"

　　□陈珍佐

　　桥是一个美丽的字眼，寄托了人们内心深处复杂的情感。古往今来，借桥抒情托桥言志的诗文数不胜数。“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这是诗人陆游的《卜算子·咏梅》；“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这是秦观的《鹊桥仙》；“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这是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就连许仙和白娘子浪漫又曲折的爱情故事，也被安排在杭州西湖的断桥边……

　　然而，我家乡的“阿毛桥”就没有这么浪漫和诗情画意了。“阿毛桥”是我家乡仙游盖尾镇仙华村的一座混凝土小桥，由于年代久远经风历雨，又经常被洪水冲蚀，小桥像一个被时光压弯了腰的老人一样，桥墎向一边倾斜，成了一座歪桥。但歪桥毕竟不等于危桥，又由于当时的财力物力维艰，因此这座歪桥以它的老弱之躯，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间继续承载着家乡人民的重托，为家乡人民服务，直到几年前被拆除重建。这座小小的歪桥也因此成为家乡的一个坐标和符号，给我们留下许多艰辛却温馨的回忆。

　　歪桥虽然不是危桥，但由于倾斜度较大，两边又没有护栏，因此过桥成了技术活儿。经过倾斜幅度最大的地方时，身体要向相反的方向稍微倾斜，以免刹不住脚直接跌进小溪里。当然也有的小年轻仗着身手敏捷，为了省事，干脆在桥的一端开始起跑，利用惯性飞奔而过。胆子小的人只能小心翼翼地挪着小碎步过桥，而胆子更小的则在桥头徘徊等待好心人助力。“阿毛桥”因此成了联结人与人之间美好情感的桥梁。

　　我经常看到有老人颤颤巍巍不敢过去，马上有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年轻人搀扶着一起慢慢过桥。我也见过一个年轻的姑娘怯生生地伫立桥头，路过的小伙子英雄救美，最后居然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初中时，我和一个女同学经常晚自习后结伴回家，经过“阿毛桥”桥头时，她也怯生生的，可我不好意思扶着她走，只好让她拉扯着我的后衣角带她过桥。结果并没有浪漫的故事发生，我唯一的一件衬衣却成了燕尾服。

　　小桥的下面是清澈的溪水。每到夏天，小溪就成了小伙伴们洗澡嬉戏打闹的乐园。由于桥面离水面只有三四米高，淘气的孩子把桥面当做跳水训练的平台，光着身子从小溪里爬到桥面上，然后扎进水里，溅起浪花一朵朵，周围的小伙伴们一阵欢呼，于是跳水的孩子有了冠军的感觉。

　　几年前的一天下午，我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信步去寻找记忆中的“阿毛桥”，却发现一座崭新宽敞气派的水泥桥替代了原先的歪桥。我的同窗好友陈新彪君的新居刚好就在新阿毛桥的桥头，成为名副其实的桥头堡。我为家乡的焕然一新而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