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洋村纪闻

　　前段我被邀去了一次“坪洋”。原因是坪洋村要开辟旅游景区。

　　车上山反复拐弯，盘旋而上。一路上我特别注意车道双侧的山体植被，以及目及的群峰，近处皆是林木，间杂相连的是马尾松、格式栲、重阳木、垂须榕、檞树，还有成片的油茶树，远处山头一片青黛绿色，渐远渐淡融入一片苍茫之中。摇下车窗，沁人心脾的清风吹入，我们真的进入了天然的“氧吧”。

　　在村口迎接的村干部把我们引到一个“工棚会客室”落座，他们满脸微笑，忙着介绍，语言十分朴实、简洁，大概是说区委区政府领导来到这里不下20次，任务布置明确，要把“幸福家园”建好，还要配套搞些旅游项目。“客厅”靠东侧竖着两大板块，一板上整整齐齐贴有近百张“旧居”（农家农舍）照片，另一板上张挂有一片坐落齐整色彩鲜丽的新楼布局图案（幸福家园设计效果图）。两相对照，引出我们的注意力。主人引我们到图版前，说这是村里要启动的第一个“幸福家园”建设项目。介绍上级给予的政策，破旧农舍拆迁复耕，权属归原家房主，拆迁政府予以补助，“幸福家园”由省、市、区政府三级财政补贴，再分配给农户入住。回座后茶过三巡，主人站起要急着带我们出去转，他没有客气，忽略了我们从城内进山的一路“疲劳”，我们也高兴，我低声问了朋友，得知他是城内机关上班的干部，因是本村籍人，区委区政府通过跨区协调，借来本村担任“当家的”，他回村才几个月，已经修好几公里的硬化村道，不辞劳苦四方访贤，广求群众的意见，正在酝酿改造乡村的基本框架思路。

　　出了工棚办公室，沿着旧村道走了一段，才走上了一条刚挖出的新道，挖机正在工作。村道的两侧，有一大块撂荒已久的洼地，东向有座油茶林山头。附近山坡上也可见崭新的别墅式楼房。我是山里人，亦知山中事，这一切是山里的现实境况。年老的留在山村，田地荒废是有的，年轻人进城打工，也有收获，那别墅式楼房就是例证。主人指了一块山地，介绍这是“幸福家园”的准基地。有待于推平。行路中碰到两位老者，主人又介绍说：他们中一位是退休的中学教师，一位是享受国务院津贴在异地退休的农艺师，被他邀请返村担任顾问。村干部对他们的尊重，在互相问候中溢于言表。

　　新村道依山逶迤进展一段，有一大块地刚推出的大坪，从新大坪又开始登山，有农工在修台阶。我问这大坪是为停车场？那新修的是作为登山道？主人答被我猜对了。山陟路险，峭壁悬崖相邻。走走停停，一边喘气一边交谈。上了山腰，可说奇观，耸立的山头半腰有一条宽厚石砌墙，墙有垛口，人可以在石墙平面上探行。可以推断，这石墙是人工砌成的，“捆住”了山头，可见其“工程”的浩大，非一宗一姓人力所能为。可以猜测这可能是一座古旧山寨，是为了抵抗“外人”进攻的堡垒设施，可能是旧时村民为了保护“财物贮藏”的设施，也可能是“武装集团”“占山为王”的遗址。向西向北眺望去，连绵不绝的群山屏立相挽。低头俯视而及，隔山之间一马平川，莆永高速路、福厦国道并行从东向西横穿而过。两条大道的两侧又是星罗棋布的新村。这山上的石墙成为一条“天然的凌空观光线”，往上的山头全是低矮而又蓊郁的灌木林，未经整理人是无法钻进探秘的。人在此石砌墙上环行，清风习习，衣袂飘飘，神爽气定，实无俗尘，无幽寂之感。下山时，主人告知这山叫“怪山”，我曰：此为一景也。

　　主人手指东向的一座山体，说叫“官帽山”，又指南西向的一座山体，说那山与仙游、城厢、惠安三县相交界，想有“鸡鸣三县”之姿。我想：那又可以分别成为景点的。下到原来登山的路口，村干部又领我们拐到一个多户族居地，他自家的房屋也坐落其中。房前房后的滴水沟散沙碎石发出苔青，房檐下靠墙处杂堆农具，不少鸡鸭漫步土埕，似乎是农耕时代的图景。一路上下，停停歇歇也看“蔚然而深秀”的山体，无处不飞绿的山野，也和时而相遇的村民交谈，不觉日偏西一杆。

　　用过午餐，村干部又领我们上了另一村道，时而峰回路转。登上一栋二层楼，展望一群又一群的新旧楼房，散落在一大片“山中原野”中。为什么叫“坪洋”？这可能就是来由，“坪洋”为山中大平地。我们又进一个叫“铁垆”的自然村。中间是一条干凅旧溪河，两侧毗连荒草萋萋，形成了不规则的“荷叶状”。周边有6个小山头，正如张大千题画句“地削芙蓉瓣”。主人说那些山头原为“茶山”，他给我们描绘了一番前景：恢复茶山茶业，沿“荷叶状”洼地边沿砌坡蓄水，成就出高峡出平湖的壮观，留下“湖”与“茶”灿烂的篇章。想象中可以出现“簇簇茶丛绿似海，一泓湖水碧于天”、“栏干面面香全透，荷叶田田色倍鲜”的“铁垆平湖”佳景。我们还去看了已落户村中的风电公司建筑群，还看了东南侧的断崖，可遥望到湄洲湾、泉州湾浩瀚波涛，以及绵延起伏滨海的村庄……

　　我们跑了一天，已形成了基本概念：坪洋有10个自然村，两万亩的山地田园，五千多人口。因位居滨海丘陵之巅，大自然的“造化”，把这村庄托起悬于半空，在这半空的“世界”里，又自是山外有山，山中有平野。村民们世代繁衍生息，过着半封闭式的桃园式生活，外界惊涛骇浪般呼啸而过的社会变革，也只是缓慢地改变了这里的一些状态。欧阳修《啼鸟》诗中有“穷山候至阳气生，百物如与时节争。官居荒凉草树密，撩乱红紫开繁英。”这里的“穷山”确实候到“阳气”生了，这“阳气”就是党中央描绘的“二个一百年”的宏伟蓝图，这“时节”就是“改革开放”的好时光。“幸福家园”工程和旅游配套项目的实施，预示坪洋“撩乱红紫开繁英”美好时光的来临。这里的林木山峰原野空气，都是原生态的“稀世奇珍”。回望历史，虽然无法在这里找到文人墨客、达官显贵的文化遗址，但这里充满了山村的田园风光，增生了寄情山林、志耽林泉的闲情逸趣。政府的惠民工程的落实，对坪洋村而言，既可提升了山村民众的生活质量，又可优化山村山水的境界。人民始终是作为景致的观赏者、享用者。改革中的坪洋村，充满了美好的前景。□陈国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