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见传奇在民间——“地理传说”评介

　　□陈锦

　　一个老实巴交的村农，不幸壮年因病去世，留下了老母、少妻和幼子。他的好友是一个地理先生，亲属们请他帮村农找个好穴。地理先生说：“好穴是有，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就选个‘三更葬，四更发’的吧！”大家不解其意，但不得不按他的要求安排葬礼。当夜三更时分，棺柩准时入圹。到了四更时分，葬事完成，工匠及亲属们按丧俗举行“回龙”（丧葬的一种仪式或礼俗），“块盏”（松明灯）引路，披着红毛毯的棺杠（婉称“龙杠”）在前，孝子及亲属在后，大家喊着“四句”（一种赞语韵句，用于红白喜事），长龙似的队伍在蜿蜒的山路上逶迤行进。当队伍行进到山腰的一处开阔地时，大家惊讶地看到地上散乱地搁放着十几挑的货物，有用布袋装的谷麦，还有装金银细软的小箱柜，而挑货物的人却不见踪影。正当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地理先生笑着说：“这就是我说的‘四更发’的财物，大家辛苦一下，帮我送到我朋友家，我会给工资的。”他又说：“这是上天对我朋友的怜悯，也是我朋友和他家人的阴世福德所致，任何人不要存非分之想。”原来，这些财物是一伙邻县的土匪从邻县的一个村庄抢来的，在途经本县时与“回龙”的队伍不期而遇，当听到对方喊着“进啊”“发啊”（实际上是众人对“四句”唱句的齐声赞和）的“口号”时，认定是剿匪的官兵，于是丢下赃物仓皇逃遁……

　　这是流传在民间的一个风水传说。可能产生于清末民国期间。故事情节有些勉强，并具有很强的宿命论意识，但体现了人情的温暖。

　　莆仙民间，跟其他地区一样，传统上也是风水术盛行，并且地理名师辈出，相地寻龙，各称一时之秀。但是，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实际情况显示：古时的达官显宦都有好风水，但就是没有好风水出达官显宦的个例。所以，名师们的“得意之作”无非沦为百十年后的荒冢野地，而神秘玄乎的风水术，也从阴阳学转化为民间文化积淀，丰富了民间文学创作，催生了大量相关题材的民间传说。还有许多传说被作为素材，改编为民间歌诗或戏曲剧目，如民间歌诗和传统戏曲都有《小姐换大墓》。

　　莆仙地区文化发达，山水复杂，地形多样，并且广为民间所接受的是可见可感的“形派”风水术，因而与风水有关的民间传说、故事异常丰富。如果深入民间，你会发现几乎每一个小山头都有着与之有关的风水传说。

　　这些风水传说大多有完整的故事情节。从艺术风格上说，都是本色、自然的口头文学，洋溢着超自然的神秘气息；在思想性上，大多作品表达了民间“阴世福德”“佳穴天授”的观念。这有悖于现代人的意识形态，但在当时却有积极的“劝善”作用。尤为难得的是，有许多作品已完全超乎风水学观念，而体现更具积极性的人文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