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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游东南界纠纷始末

      □陈震辉

      泉港区界山镇鸠林村南庄自然村的“南庄溪”上旧有一桥叫“安平桥”,最近笔者几人找到了该桥刻于光绪年间的桥碑。桥碑高1.7米,宽0.75米,厚0.24米。桥碑正面刻:“永宁卫崇武千户所峰尾巡检司为界”。背面刻“大清安平桥,乐捐信士开列于左……(略去芳名及捐额),光绪己亥二五年(1900)拾二月吉日立碑。” “安平桥”桥碑既是捐款碑,又是“峰尾巡检司”界碑。“峰尾巡检司”是当时惠安县下辖的次县级军警机构,主要负责稽查往来行人,打击海上走私,缉捕盗贼等事项,相当于现在的“边防派出所”。显然,当时的“安平桥”应是惠安北界和仙游南界的标志。但历史上仙游东南界一直在“北漂”。

      宋黄岩孙撰《仙溪志》载:“(仙游)南至五十五里,至县界白水坑”,这是最早关于仙游县东南界的记载。之后,明陈迁撰《仙溪志》、康熙《仙游县志》和乾隆《仙游县志》亦载:“仙游县南抵白水坑七十五里,惠安县界。”就连清嘉庆《惠安县志》亦载:“惠邑之疆正北曰白水铺,距县四十里,其外则枫亭。”这充分说明从宋代到清代,仙游东南界分界的官方记载一直没有变化过。

      但清康熙九年(1670)郑得来撰《连江里志略》载:“七里岳,仙游惠安分界。”这时的分界线已北移到“七里岳”,即“枫亭驿”南七里的地方,故名。郑得来《连江里志略》解释说:“古仙界至白水坑,惠邑李恺居天官时,买天马界乡田、地,唆藩司改割版籍,移界植此(七里岳),里庠薛公光宠争之不胜。公,大丰公赠君也。汶阳见侵,虞芮莫质,仙之土田狭,赋税重,率由此。”李恺(1511-1592),惠安人,曾任湖广按察副使,嘉靖二十六年(1547)致仕。王忬,嘉靖三十二年(1553)任浙闽提督军务,“唆藩司改割版籍”就应发生在这一年。这是仙游县东南界第一次“北漂”,从“南九里”北漂至“南七里”。乾隆《仙游县志》沿袭郑得来《连江里志略》说法,但过程较为详细:“惠邑乡宦李姓因田、地、山,近接五里,谋改图,移过长坝桥。里庠薛光宠争之,立界于此。”也就是说,原来李恺本想把边界北移到长坝桥(今枫亭耕丰村长坝自然村,枫亭驿南四里),因薛光宠力争,才确界在七里岳。

      清道光二十五年(1845)林郎如撰《枫亭志》载:“古仙界至白水坑,今东坵(今界山村东丘自然村,在枫亭五里自然村西南,枫亭驿南五里)则又为惠辖矣。”这是第二次边界“北漂”,从“南七里”北漂到“南五里”。这次推进,由西向东,从东丘到西庄,全面北移,其中就包括了交界塘,“交界塘”也因此得名,并奠定了现在分界线的基础。也就是以“枫亭驿”为中心,从“九里白水坑”到“七里岳”再到“五里东坵”逐步北漂。据统计,界山镇的南庄、港西、东丘、仓厝、交界塘、柯寨等6个自然村(今属鸠林、界山行政村)和涂岭镇的秀溪、岑兜、白水、白水岭4个自然村(今属秀溪、白潼行政村),共10个村落并入到原惠安县境内。边界北移造成的后果很严重,不仅行政区管辖面积变小,从此仙游海岸线也缩短了一半以上。仙游本来海岸线就不长,边界北移后,仅剩不足4公里长的海岸线,深深的躲在湄洲湾的西部角落里,仙游几乎成了一个内陆县,这就大大影响了仙游的发展。

      被惠安县合并的10个村落,居民讲的是以莆仙话为主、惠安话为辅的“顶路话”,习俗是以莆仙为主惠安为辅的“交界习俗”。10个村落本为仙游县管辖,符合古代“犬牙交错”的行政区划分原则,即以族群、方言、习俗等作为划分依据。而李恺因“买天马界乡田、地”,遂“唆藩司改割版籍”,可能是因为方便经营管理,也可能有偷税逃役的企图。

      综上可知,仙游和惠安的官修县志对两县的边界改变并无记载,而民间所修里志却有记载并为官修县志附录在“连江里”部分,耐人寻味。首先,王忬任“浙闽提督军务”,主要分管军务,而民政财政是由布政使负责的。其次,古代允许跨区买卖田地,但并不能随意“改割版籍”。其三,“改割版籍”出于民间所修里志,官修县志引用郑志,却没有对仙游的道里八至和田地面积进行修改,说明仙游官方并不认可这种“改割版籍”的行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中国历代,统县级政区的幅员、划分都是自上而下由中央决定的,因为土地和人口是国之根本。政府执行严厉的户口户籍制度,禁止百姓自由流动,严惩隐瞒土地行为。李恺要从官方角度改变分界并不容易。

      方志载,武德五年(622)析南安县置莆田县,属丰州(今泉州)。唐圣历二年(699)析莆田县西置仙游县。唐开元六年(718)析南安县东部置晋江县。宋太平兴国四年(979)析晋江县东部十六里置惠安县。可见仙游县惠安县都出于南安县,原南安县治下区域文化同源同根,尤其是交界处,田地、百姓和方言、风俗形成交错状态,很多边界模糊不清。虽然宋《仙溪志》记载的道里八至很是详细,却也只是“点”并非“面”,这就给后世的边界纠纷产生温床。

      在县域幅员总体稳定的前提下发生的边界变化,往往是渐进式的。李恺买地之后,依附在这块土地上的农民还在,土地仍然由这些佃农耕种。由于地主是惠安籍的关系,这些土地和农民就渐渐惠安化。李恺也趁机通过各种人脉将界碑向北移,这种“北漂”行为很微妙,显然不是中央的正式重新划界,所以历代各种方志均以宋代《仙溪志》所载边界为准。但迫于李恺巨大的个人影响力,当时的福建省、兴化郡、仙游县的各级官员不敢明确表态,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人口和赋税,仙游县和兴化郡照旧造册征收,以至于郑志说“仙之土田狭,赋税重,率由此。”而随着兴化郡和泉州郡的实力不断消长,边界不断北移,问题愈发难以解决,从此一直暧昧下去。

      新中国成立后,长达500年的边界纠纷终于得到了上级的关注。1955年11月,晋江专区公署作出调解并报送福建省委,惠安县涂岭区位于枫慈溪上游,山岭下靠仙游这边的东坪、岭北、义路、六户4个行政村划入仙游县枫亭区,作为对历史上鸠林、界山、秀溪、白潼4个行政村划入惠安界内的补偿。这种划分是基于“山川形便”的原则,颇有道理。

      仙游东南界的纠纷在新中国得到彻底解决,令人欣慰。而关于历史上边界纠纷事件,历来层出不穷。或许仙游东南界的纠纷问题的解决,能给人一些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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