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岁老兵李存德：战火中成长起来的军医

　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军授衔，李存德被授予上尉衔。

　　1946年11月，17岁的李存德加入八路军胶东军区，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1950年11月，李存德所在的第27军随志愿军第九兵团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在朝鲜境南道第二战役和江原道第五战役中，均立下二等功。如今，位于济南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山东老战士纪念广场上，李存德和当时胶东军区所有老战士的名字都一一镌刻在上！

　　1950年10月，入朝作战前，李存德（右一）和战友的合影

　　1929年8月，李存德出生在山东烟台牟平县。1946年11月，他加入八路军胶东军区，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1947年3月，胶东军区改称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开始转战山东和整个华东战场，成为华野主力之一；之后，李存德随第九纵队先后参加了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和上海战役。至此，李存德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

　　采访中，李存德的二儿子说：“父亲参军时登记文化程度是初中，登记的人马上把他放到医训队的名单中，因为当时八路军初中毕业以上的很少，都不舍得放到战斗部队，所以他直接去胶东军区某团卫生队学医。国共内战开始，他先到连队做卫生员，后又到营里做卫生班长，因业务较好，又送到军区手术队培训几个月，就到团里卫生队当医生。可以说是一名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军医！”

　　胶东保卫战时，李存德一次正在前线抢救伤员时，他突然听到迫击炮的声响，凭借多次战斗经验，他判断这枚迫击炮就在他头顶不远处。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让担架员卧倒，自己下意识地扑倒在伤员身上。果不其然，迫击炮在他身边两米处爆炸，顿时，李存德双耳流血，双侧耳膜破裂，大腿后部被炮弹片削掉一大块肉，幸好没伤到骨头。因为这次受伤，他被定为四等残疾，3个月后，才慢慢恢复听力。但是在此后的日子里，听力一直受到影响，60岁时，李存德开始戴助听器，85岁后，基本丧失听力。

　　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上海战役后，李存德随部队驻扎嘉兴进行整训。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1950年11月，李存德所在的第27军随志愿军第九兵团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准备参加东线对美陆战第一师和美第七师的战斗。朝鲜境南道第二战役打响后，第27军在长津湖战场歼灭美军一个加强团4000多人，缴获美步兵第七师第31团的团旗，创造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歼灭美军一个整建制团的唯一战例。

　　李存德戴着“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纪念章”，笑容满面，神采奕奕

　　长津湖之战的第一个晚上，就有大批伤员送到第27军野战医疗队治疗。李存德发现，伤员中，枪伤、炮伤的很少，90%的伤员都是冻伤。记忆中，有一个士兵的手腕被冻得一触即断。据介绍，当时冻伤员多的一个原因是当年碰到朝鲜百年不遇的寒潮。第27军本来计划1951年1月后进入朝鲜，因为战场形势突变，美第10军、第8集团军分东西两线快速机械化前进。接到命令后，第27军随第九兵团仓促入朝，许多战士穿着南方的军衣直接入朝，防冻御寒准备措施不足。在极端困难情况下，凭着高昂的斗志，在第二战役长津湖战场的冰天雪地中，重创美陆战第1师和美第7师。

　　第二战役后，第27军原来有3万多士兵，有1万多士兵冻伤，冻死4000多人。因为损失太大，被志愿军总部后撤休整，补充兵员。战士损失过半，其中绝大多数为冻伤员。李存德作为军手术队的医生，目睹冻伤员大量截肢，心如刀绞。身在异乡的李存德尽管思念家里，但当时感觉自己比一线作战士兵的条件好得多。

　　在长津湖之战期间，有一次李存德带着一位马车夫、一辆马车，一同前往后方后勤供应站拉一批急需药品。在返回驻地的路上，行进中，在解放战争中积累丰富战斗经验的李存德听到远处飞机的声音，在马车夫还毫无察觉时，他快速拽下马车夫，滚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旁。刚进入大石头底下，美军飞机的炮弹已经落在所躲藏的石头顶上，火星四溅。穷凶极恶的敌机又调头回来，对着马车一阵狂扫，然后扬长而去。李存德看到马匹中弹倒地，肠子从马肚子流出来，车上的药品也大部分被损毁了。

　　这是李存德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第二个惊险时刻

　　1951年5月，第27军重新披褂上阵。

　　在朝鲜江原道第五战役时，李存德和战友带着一批前线重伤员后送到后方医院，途经某军野战医疗队。医疗队的同志让他们就地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了再继续赶路。李存德表示前线形势紧张，要尽快把这些重伤员送到后方医院。于是，喝了一碗水，就又立即动身继续前进。

　　当他们爬到医疗队后面的山顶时，看到美军的数架直升机突然降落，把医疗队的医生、护士、伤员全部抓获。此时，李存德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这也是李存德在朝鲜战场经历的第二个惊险时刻。

　　1952年10月，李存德回到上海，医疗队随军部驻扎松江，后改称野战第八医院。1953年8月，由于国民党军袭扰南日岛，造成军民较大伤亡，许多人员外伤在莆田地区因医疗条件限制，无法救治。野战第八医院奉命调入莆田后卓驻扎，紧急抢救南日岛受伤人员。1955年底，野战第八医院移驻莆田城区，改称福州军区第95医院。在此，李存德认识了携手一生的爱人，从此扎根莆田。

　　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军授衔，李存德被授予上尉衔。

　　1983年，李存德从九五医院离休。

　　采访最后，李存德的二儿子还告诉记者，父亲当时随祖父在大连读小学和初中，由于当时是日本侵华时期，老师基本都是日本人，上课都是讲日语，用的也是日文课本，所以父亲的日语基础不错。由于朝鲜被日本侵占50年，当地人也都会讲日语，他在朝鲜除了做军医，还经常当翻译，为志愿军与朝鲜军民的沟通提供了不少方便。

　　现年91岁高龄的李存德，除了听力不好，身体还算硬朗，记忆力也还好。采访中，看到记者和他的儿子在沟通，老人始终微笑地看着，不时地插上几句自己战场上抢救伤员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