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老虎珠”

　　□许子和

　　童年的大海喜怒无常，童年的云霞千姿百态，童年的天空绚丽多彩……其中，最让我难忘的是童年的“老虎珠”。

　　读小学时，一下课，我们便会飞快地跑到操场上弹“老虎珠”。弹“老虎珠”的男生，这里一拨，那里一簇，恰似“蛤蟆”，在地上扑腾着。弹珠子，赢“铁项”。“铁项”，是掺和在爆米花袋子里的小铁片，有的恰似动物，有的犹如人物，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快看，高手弹珠子了！”我听到喊声跑过去，只见玉树蹲着，大拇指和中指架着“老虎珠”，瞄准少荣的珠子，中指一弹，珠子便在地上直线滚动，“啪”的一声，击中了目标，赢得了两片“铁项”。他越战越勇，又瞄准后弹出珠子，眼看就要击中新目标了，金来“急中生智”，趴下身用嘴巴使劲吹自己的珠子，让它偏离打击目标。玉树的珠子扑了个空，他火了，吼道：“金来，你耍赖！不然我早已打中你的珠子了，你得给我‘铁项’！”“我怎么吹得动珠子呢？要怪就怪大风作梗，不关我的事！”……只见两只“大公鸡”伸长脖子，瞪圆眼睛，涨红脸庞。眼看打斗一触即发，我立马上前劝阻：“都是好伙伴，有话好说，别伤了和气。”他俩见我“釜底抽薪”，火也退了。我又献一策：“让我来当裁判，你们在龙眼树下弹珠子，一试高低，敢挑战吗？”玉树脱口而出：“有什么不敢！金来，你敢吗？”金来摇着头说没那本事。于是，我和玉树约定中午“战斗”，金来自告奋勇要当裁判。

　　吃完午饭，我们如约来到村边的龙眼树林里。那凸出地面的龙眼树根，成了天然障碍物。我掏出青石“老虎珠”，玉树也拿出玻璃“老虎珠”，拉开一定的距离，放在树根旁。激战拉开了序幕，“石头剪刀布”后，我先架起珠子用力一弹，射中了目标。可是，他的玻璃珠犹如“鸡蛋碰石头”，碎成了几块。他捡起珠块，仰起“土勒脸”，双眼瞪着我，怒发冲冠。金来见势不好，立即上前“熄火”。我也向玉树赔不是，并表态要为他琢一颗青石珠子。他的脸一下子“阴转晴”，拍着我的肩膀说：“好伙伴！我做梦都想有这么一颗珠子。”

　　假日，我捧出小青石，用锤子敲下一小块后，开始琢磨珠子：削掉棱角，琢圆石体，打磨成珠……花了半天多工夫，终于大功告成。

　　那天一到学校，我便把“老虎珠”送给玉树。他如愿以偿，边看边开心地说：“这真是‘老虎珠’中的极品！”玉树有了这颗“宝贝”后，与我相约中午在老地方再试锋芒。

　　晌午，龙眼树下，玉树左手的小指顶着地面，居高临下，架起珠子瞄准后使劲一弹，射中了我的珠子。我也不甘示弱，奋力对抗，夺回了“铁项”。“激战”中，珠子的撞击声不时响起，我们的心绪也随之亢奋，真刺激，过瘾！正玩在兴头上，我突然听到学校的上课铃响了。我欲“停战”，可玉树说：“男子汉，敢不敢和我再战？”“那岂不是要逃学吗？”我心里有点害怕。可他咄咄逼人：“就知道你是胆小鬼！”“行，再战！怕什么！”“老虎珠”的魔力瞬间壮了我的胆子。于是，我们又投入了决战……

　　“你俩下午没去上学，原来是在这里弹‘老虎珠’啊！”听到熟悉的话音，我回过神来，抬头看见放学路过这里的同桌金花。我们连忙抓起书包，各自恋恋不舍地回家了。路上，经过清点，我才知道输了玉树六枚“铁项”。

　　刚进家门，我便看见母亲板着脸，好像在等我。完了，肯定是班主任捷足先登，把我逃学的事告知了母亲。顿时，我心中的兴奋感荡然无存。

　　我低着头，刚想溜进里屋，母亲喝道：“你下午去干什么了？”不出所料，我只好坦白从宽了。可母亲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你胆子不小，敢逃学，这还得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去学校读书了，跟我下地干活！”我听了，哭着哀求母亲让我继续上学。到了最后，母亲才勉强答应给我一次机会，但下不为例。我马上写下保证书，之后跟着母亲去见班主任了……

　　“老虎珠”，雕刻着母亲的教诲，承载着金色的童年，潜入了我脑海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