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江老街上敲敲打打的“汽灯珍”

　　□李福生

　　在涵江老街的路口拐弯处，有一家打铜店，店面上方挂着一块两米余长的大木牌匾，上面写的是“涵兴手工打铜店”。不到10 平方米的小店铺，门前横放着一张桌子，桌边摆放着一个打铜用的墩子，一块不大的四方形铜板材，各种锤子、锉子、剪刀、打磨机散落在地上，摆放看似随意，实则有序。桌子旁边还有几张小板凳。墙面的柜子里也放有不少工具和一些新制作的铜器铜具成品。

　　听街上老人说，打铜店的师傅很早以前出外谋生，上一位浙江打铜匠那里学得了一手打铜好手艺，学成回乡后，也学着打铜匠的样子，挑起一副“磨镜担”（莆仙方言），一手拍打着一串铜板浪片，走村串户，替人家修理平头铜锁，制作、出售箱柜的各色铜饰，兼补铜锅铜盆等。民国初，他在老街上租了间店铺，开起这家打铜店。他有三个儿子，从小就开始跟随他学手艺，种种“打铜活”都很娴熟。后来，打铜师傅把店铺交给他的大儿子打理了。

　　那时，古镇很多人家还在点着煤油灯过夜，打铜师傅瞅准了时机，买进了一些洋式汽灯，兼营出租。老街的百姓人家一年到头红白大事多，家家户户都要跑到打铜店租用汽灯照明，打铜店门庭若市，生意红火。人称打铜师傅为“汽灯珍”。

　　“汽灯珍”身材矮小消瘦，平日里喜欢说一些“阿骚话”（莆仙方言），给人印象和善、精明。每天，他或坐在或蹲在打铜的墩子旁，不停敲敲打打，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摆弄出不同形状的铜器铜具。每当有人从店前走过，都会问候他，他总会报以咧嘴的微笑。

　　打铜店除了修理铜器铜具外，还兼做铜盆、铜瓢、铜盘、铜壶、铜锅铲、衣柜铜饰件等出售。后来“汽灯珍”师傅苦心经营，潜心钻研，技艺大进，也制作铜烛台、铜香炉、铜火锅、铜葫芦等一些难度较高的铜器铜具。打铜店名扬十里八乡，光顾他小店的有老街坊、周边乡村的老百姓，也有慕名而来的人定制铜器铜具。

　　我家和打铜店相隔几十米，小时候，我经常上“汽灯珍”那里看他制作铜器铜具。只见他拿起一块铜板材，上下比量一番，凭经验就可确定该怎么切割、使用。这些板材，经他的手进行一番敲打，就能变成铜壶、铜盆、铜盘……

　　我经常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从大块的铜板上剪下合适的尺寸，并敲打出大致的外轮廓,为后续的工作做准备；退火，将铜放入火炉中加热后浸入水中冷却，铜冷却后还能保持其柔软性；圈打，用各种各样的锤子，一边慢慢地敲打铜片使其延展收缩而成型，同时也形成细致的锤目纹。“汽灯珍”一边敲打一边说：“敲打铜片是细致活，这样敲，打下去是实心的，听声音就能听得出来，敲击面要均匀，这样花纹才好看。”他做的铜壶，壶底壶身平滑完整，看不到接合的痕迹。另外，一些铜壶、铜盘上的装饰还要他手工雕刻打磨。